他親自將其遞到馬騰麵前,“像將軍這樣的英雄,合該榮登三公,位極人臣才是。天子已在新都候您多時。”
馬騰並不作答,隻是沉默地把玩起這枚精美的黃金印章。
賈詡又馬不停蹄地加了一把火,“韓遂不過一匹夫耳,根本不是我主一合之敵。我主不日就將平定叛逆,將涼州收入囊中。”
“將軍此時還不回心轉意,莫非是想與韓遂同赴黃泉嗎?”
馬騰倍感惱火,以他的性子,本該直接拔劍殺了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狂生。
然而他聽到賈詡的話後,又不可避免地聯想起了近日越發慘淡的戰事。韓遂出發前許下的諾言,不僅一個沒有兌現,甚至連實現的希望都十分渺茫。
賈詡已經看見了韓遂臉上隱隱的動搖之色。
“是平步青雲、封候拜將,還是一意孤行、埋骨於此,全在將軍一念之間。”
他的語氣平平淡淡,卻又帶著揮之不去的蠱惑意味,就像染上了某種不可知的魔力。
馬騰猛地閉上眼。
許久之後,一道沉重的聲音緩緩響起,“說說你們的條件。”
利益是世上最美好而殘酷的東西。馬騰幾經權衡,終究還是不可避免地落入了由利益織成的陷阱。
“將軍若是願意為平叛出一份力,我主自會為您向朝廷表功。”
*
這場戰爭的形勢突然便逆轉了。
韓遂望著遠處丟盔棄甲的並州軍,眯著眼睛思考起來:這種變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似乎那兗州曹孟德一離開,原本連戰連勝的敵軍便沒了那一往無前的架勢,戰力越來越低下。
莫非那張晗真的隻是個空架子?之前能打勝仗全靠曹操?所以在曹操撂挑子之後,便開始一蹶不振?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文約兄,要不了多久,我們便能將司隸地區變為囊中之物了!”馬騰在身旁興奮地說道。
“壽成老弟,我總覺得其中有詐。並州軍怎麼越來越無能了?”
馬騰不以為意地揮揮手,“哈哈哈哈,文約兄多慮了!他們就快沒糧食了,一群餓殍哪來的戰力?”
“哦?”這倒是沒聽過的說法。
“文約兄勿急,待我們回去之後,我再與你細細道來。”
慶功宴上。
馬騰將杯中美酒一飲而儘,大笑道:“那張晗為了博取聲名,不惜在雒陽灑下大把大把的糧食,如今後續的糧草又沒到,可不就是缺糧了!”
“嘖嘖嘖,要我說,我們就算不動手,她也快要撐不住,自己滾回並州了。”
韓遂想起以前看到過的軍報,發現確實有這麼回事:張晗一到雒陽就大張旗鼓地賑濟起了災民。
如今會缺糧,倒也不是不可能。
韓遂放下了疑心,笑著向馬騰舉杯,道:“還是壽成細心,愚兄都快將這些事忘乾淨了。”
“文約兄過譽了,這都是文和告訴我的。”
如鷹隼一般的眼睛微微睜大。韓遂沒什麼溫度地看向馬騰身邊的賈詡,“這便是先前那個來投奔你的謀士?”
“正是。文和,還不快見過文約兄。”
賈詡眼睫低垂,恭敬地上前行禮,“賈詡拜見將軍。”
“聽聞你先前是張晗麾下的僚屬?怎麼改投到壽成帳下了?”
賈詡麵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出現了極為不滿的情緒。
“那張晗麵善心狠,無恥之尤,又慣愛倚勢淩人,不擇手段地欺壓僚屬。自我歸為她帳下之後,便日日心驚膽顫、不得安睡。”
賈詡:我與主公主臣情深,絕對絕對絕對沒有私人恩怨。
他一點兒也不真誠地在心裡默念了兩句“抱歉”,然後又開始忿忿不平地罵起了張晗。
韓遂不耐煩地止住了話頭。
賈詡意猶未儘地回了席位。
馬騰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勸酒,“獲得了如此盛大的勝利,大家可得好好慶祝慶祝!”
眾人自然稱好。
忽然,一人麵色蒼白地捂住肚子,“酒……這酒有……”
話還未說完,便倒在了地上。
韓遂麵露詫異,剛想站起來嗬斥侍從,便驚覺自己渾身無力。
恰在此時,一直默默無聞的賈詡摔了手中的酒觴。
隨即便有甲胄的碰撞聲傳來。
韓遂就算再怎麼愚笨,也知道自己中了埋伏。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使儘全身力氣想拔出自己隨身的佩劍。
可惜隻是徒勞。
命運的屠刀已經毫不留情地揮下。轉眼間,韓遂一方的高級軍官就被早已埋伏好的兵士斬殺。
韓遂拚命捂著自己不停流血的脖頸,目眥欲裂地喊道:“馬……騰……狗賊,你你你……”
馬騰有些不忍地彆開頭。
賈詡卻不容他逃避,“恭喜將軍立下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