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哥麵上一片高傲心裡卻凝重起來,一個小小的管家都如此難產會來事,曹寅又該是何種人物?
之前跟著皇上南巡他不是沒見過曹寅,不過都是跟大家一起,並未單獨與曹寅相處過。那時候眾兄弟和皇阿瑪都在,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今次第一次單獨出來辦差,他才發現之前的自己多膚淺。
好在,他這次來之前跟太子二哥借了不少人手,他隻需要表現的紈絝一點、不講理一些就行了,剩下的自有彆人去辦。
胤祚一來,儼然成了主要人物,瞬間把八阿哥變成個跟班。
透過直播間看到這一幕的蔚藍星人哈哈笑個不停。
四阿哥等人早八阿哥一天到來,本來他應該跟三阿哥一起去城中調查的,隻是直播間的人想看六阿哥與八阿哥對決,他拗不過,借口不放心老六,就來了城門口。
胤禛是不會承認的,看著老六天不怕地不怕懟老八,他心裡也挺爽。
有蔚藍星人幫忙作弊,四阿哥就是站在老八麵前,對方也未必認得出他。因此他看戲看的十分歡唱。甚至還跟直播間眾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對兩人品頭論足。
【六阿哥這囂張小霸王人設不行,他剛才就應該一腳踹過去。這管家一看就知道是在曹家很得寵的那種,揍了他才能跟曹家交惡。】
【八阿哥不愧是‘忍者’屆的鼻祖,老六都打到他臉上來了,他都能麵不改色。】
【你們都隻注意到兩位皇阿瑪,難不成就我注意到曹氏?】六阿哥跳出來一點都不給曹家人臉麵,曹氏臉當場就綠了。還有那幾個過來接曹氏的女仆,看向曹氏的目光也很不對勁。
那懷疑的眼神,直刺曹氏心臟。曹氏手指甲都掐斷了。
【不都說紅樓說的是曹家麼,若真如此也不奇怪。】紅樓裡,賈家慣會的就是踩高捧低,曹氏若受寵,他們自然會供著,如今發現曹氏並不如他們想象的那般。
不過是個貝勒側福晉,又有誰會在意。
胤禛看著曹氏若有所思,或許他們可以從曹家的女眷身上尋找突破口?
未免引起懷疑,胤禛又跟著胤祚走了一段路,快到曹府的時候轉了個彎。之後他又在街上開始溜達。
“掌櫃的,”在一處書齋裡麵,胤禛手拿一本書籍,看向書齋的掌櫃。
今日為了出行方便,胤禛穿著並不起眼,隻能說很一般。那掌櫃的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十兩。”
胤禛微怔,隨後他笑道:“掌櫃的誤會了,我不是想買這本書,而是想問掌櫃的一個問題。”
哪知他話音還未落,就被掌櫃打斷,“不買書你進來做什麼,趕緊走。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這是你們這些窮鬼能進來的。”
胤禛沒防備被推了個踉蹌,他生氣的抿著唇,隻是不等他去跟掌櫃理論,從他身後走來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攔住他。“這位兄台算了吧,這珍全齋背後可是有曹家做靠山,咱們平頭百姓可惹不的。”
這書生與四阿哥一樣都是一身棉布衣裳,在說起曹家的時候,他還特意放低了聲音,生怕被人聽見似的。
曹家的鋪子?他隻是順著蔚藍星人的意見選了個看似‘貴重’的書齋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居然是曹家的。
內心竊喜,麵上他依舊憤憤不平,“曹家怎麼了?曹家就可以欺負人?”
那書生嚇的趕緊拉住他,“噓,你不要命了。看你的樣子也是學子,得罪了曹家你還想不想考試了?”
【王,跟上他,這人這麼怕曹家,說不定知道些什麼。】
胤禛的想法與直播間不謀而合,他任由那人拉著他往外走,走出珍全齋的視線,那人才鬆了口氣。胤禛見狀說道:“在下姓佟,單名一個四。剛才多謝兄台。不知兄台怎麼稱呼?”
來之前胤禛也是做過功課的,此時扮演起學子倒也像模像樣。
書生擺擺手,一臉不在意的說道:“兄台嚴重。在下孟陽,一點小事不足掛齒。”
孟陽並不是第一次來江寧,實際上他是上一屆的考生,不過他跟胤禛一樣,因為不了解江寧的形勢,說錯話得罪了人,從而被取消了考試資格。
看到胤禛他仿佛看到當初的自己,這才不顧之前‘不管閒事’的承諾,當眾拉了人。
“相逢即是有緣,不如我請孟兄喝杯茶如何?”
孟陽有些猶豫,不過他最終還是點了頭。
謝絕了胤禛請他去酒樓的想法,他拉著對方在路邊找了個茶攤坐下。“佟兄,我觀佟兄與我差不多,出身寒門。我年長你幾歲,就托個大,說幾句。家裡供應咱們讀書已經實屬不易,咱們在外更應該節儉爭取不給家裡添負擔。詩書筆墨不能省,一些不必要的享受就算了。”
【居然敢教訓我王,BIG膽。】
【對不起請原諒我不厚道的笑了。】
這人一看就是沒心機還愛‘管閒事’的,也就是碰上了胤禛,換個人他上來就是一通說教,定會惹人厭煩。若是個脾氣暴躁的,揍他一頓都有可能。
胤禛並未覺得厭煩,他甚至煞有其事的點頭,“多謝孟兄。對了,剛才看孟兄對曹家如此忌憚,可是有什麼說道。實不相瞞我並不是江寧本地人,據我所知,曹家如今的當家人曹大人也隻是個五品的織造,難不成他比江寧知府權利還大?”
孟陽嚇的手一抖,他說道:“你小聲點。”江寧地方廣闊,學子眾多,多得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之人,對四阿哥不了解曹家他並不感到意外。
“五品的織造確實沒什麼了不起,但它若是曹家,就了不起。曹家的老夫人可是當今的奶嬤嬤,曹大人更是簡在帝心,就連曹家的姑娘都被指婚給了八貝勒做側福晉。八貝勒你知道吧?”
他湊到四阿哥耳邊小聲說道:“我聽說皇上不滿意太子,打算另立呢。這八阿哥就是除太子之外最有競爭力的人選。”
這話說的胤禛都要氣笑了,“胡說八道,太子品行端方,又未曾犯過大錯,當今皇上聖明,怎麼可能另立。”
孟陽點頭附和:“誰說不是呢,自古以來就是立嫡立長。先不論太子如何,就說那大阿哥還活得好好的呢。”
讀書人最看重的就是規矩,八阿哥既不占嫡又不是長,雖說有些賢名在外,立他為太子也不合適。
胤禛回神,“我聽孟兄的意思,莫非就因為這個,曹家在江寧隻手遮天。”這回他學聰明了,說隻手遮天的時候特意湊到了孟陽的耳邊。
孟陽歎息,“差不多就是如此吧。不是我危言聳聽,佟兄你但凡在江寧多待上一兩年就什麼都知道了。”
他伸手指著遠處的一個鋪子,小聲說道:“看見沒,那個冰鋪。明麵上這冰鋪是皇家的產業,實際上,銀子都流入到曹家,就是曹家那個老夫人和曹夫人的私產。”
胤禛眼前一亮,蔚藍星人說的沒錯,還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他這次來的主要目的不就是這冰麼?
他懷疑的上下打量孟陽,“這種事情應該是隱秘吧,孟兄莫不是在匡我?”
嘴上說著不信,實際上胤禛是相信孟陽所說的。無他,直播間有人給孟陽用了‘真心話’藥水。這藥水的功效,他最清楚。就連孟陽覺得他親切,都是因為直播間眾人給他撒了個什麼‘主角光環’的東西。
隻見孟陽苦笑一聲,“實不相瞞,我今年已經二十有七,這些年家中為了供應我讀書借了不少錢財。若是今年再不能中舉,我就隻能回家種地了。若我才學不如人落榜我也認了,可事實並非如此。”
那些人明明不如自己,卻都能有個好前程。隻要想想孟陽都覺得憋屈。
“所以,你就選擇了和那些人一樣?”說這話的時候,胤禛的表情有些冷,還以為遇到個不錯的人才,卻原來也是趨炎附勢之輩。這樣的人哪怕有滿腹經綸治國之道,又有什麼用?
孟陽小聲怒喝,“我不如此還能怎麼辦?”苦讀二十年,他不想家人的付出白白浪費。他都想好了,他隻不過是一時屈從而已,等他考中舉人、做了官,他就與曹家決裂,踏踏實實做個好官。
胤禛搖頭,他對孟陽失望不已。孟陽嘴裡說的好聽,他真以為中舉之後就能過上他想過的生活?
大清每年有多少學子金榜題名,但又有多少人能獲得一官半職。等他發現自己考中了也不能做官之後呢?是不是又會像現在一樣,埋怨自己生不逢時,然後又去依附彆人。
在之後,發現做官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一次又一次屈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