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 簡親王世子側福晉求見。”蘇培盛匆匆走來,神色怪異的說道。
他們阿哥雖然隻是個貝勒,地位比之親王世子也不算差, 若是嫡福晉求見還則罷了,一個側福晉……
趙映寒還未開口, 她身邊的丫頭忍不住了,“我說蘇總管, 您也是府上的老人了, 咱們福晉什麼人, 他簡親王世子在了不起,一個側福晉也配?”
一個側福晉求見就巴巴的開府門迎接,瞧不起誰呢?
趙映寒輕撇撇的橫了丫頭一眼, 那丫頭趕緊閉嘴。她語氣清冷,帶著告誡,“蘇總管什麼人,你都知道的事情, 他豈會不知道?定是那側福晉說了什麼才讓蘇總管不得不跑這一趟。”
蘇培盛是府裡的大總管,也是四阿哥的心腹, 他處事公正,趙映寒是知道的。她身邊的丫頭本也是好心,這話說出來卻得罪人的很。她訓斥幾句權當做是給蘇培盛一個交代,也免得日後這丫頭被人記恨。
蘇培盛心思通透,他不用去想就能明白福晉什麼意思。他稍微前傾著身體微笑著:“冬月姑娘說的極是,咱們福晉平日裡都跟什麼人交往, 奴才能不清楚。隻是門房說那側福晉已經下了馬車,一副進不了門就不依不饒的樣子,奴才思來想去, 怕她真不要臉麵做出什麼帶累咱們貝勒府,這才過來問福晉拿主意。”
說起簡親王府這個側福晉,他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福晉一眼,若他沒記錯,這位當初還是跟福晉一屆的秀女。隻不過福晉入了皇上的眼指給了四阿哥,那位初選都沒過。
沒錯,今日前來找趙映寒的正是那位李璿珠。
都說當年隆科多那位嫡福晉了得,把隆科多把持的死死地,要他說這位側福晉比那位還厲害。人家好歹是明媒正娶的嫡福晉,這位之前跟烏雅博永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之後勾搭上雅爾江阿讓對方驚為天人,死活要納入府中。
李璿珠是以庶福晉被納入簡親王府的,她入府不到兩年,就被雅爾江阿上折子請封為側福晉。雅爾江阿另一側福晉乃是皇上親賜,按理說就算同為側福晉,也應當以那一位為尊。
結果呢,這位小李側福晉譜擺的比大李氏還足。常年一身暗紅旗裝,暗紅色本就接近正紅,稍不注意就會被人誤以為是誰家的嫡福晉。
蘇培盛一說是她,趙映寒本能的皺眉,皇上對簡親王府信任有加,連帶著雅爾江阿也十分得聖寵,記得四阿哥說過他們小時候都是一起住在宮裡的。或許是四阿哥等人‘扳倒’了端敏公主,又或者是皇上養大了他們的心思,讓他們對皇室少了些敬畏。
明明是與三阿哥同年,卻與八阿哥走的最近,他與十四阿哥一樣是八阿哥的左膀右臂。早前八阿哥正的聖寵,八阿哥一係鼻孔朝天,哪次宴會遇上小李氏不是陰陽怪氣的。
這個時節過來尋自己,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她什麼意思。
“你去回她,就說本福晉沒空。另外讓人大張旗鼓的去一趟簡親王府,把這事兒告訴簡親王福晉和世子福晉。就說本福晉知道如今簡親王府事情多,但也不應該疏忽至此。”
簡親王雅布身體不好,兩年前差點去了,是被太醫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太醫用的其中一味藥還是四阿哥給皇上的。間接來說,簡親王能活著,是四阿哥的功勞。
她們不去邀功,簡親王府這樣未免有些欺負人。
“等等,這事兒讓王順去。”蘇培盛與王順都是府裡的大總管,兩個人蘇培盛跟著四阿哥的時候多,他脾氣太好,趙映寒擔心他不會放狠話。王順不同,這人就如同皇上身邊的魏珠,而他自己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反而以此為榮。趙映寒把事情交給他,他肯定樂意。
隻是今兒有些不湊巧,王順被她派去莊子上,還沒回來。
蘇培盛出去沒多久,五福晉就來了,趙映寒有些詫異。五阿哥雖然與四阿哥關係好,五福晉與她們卻是一般,往常大家都是一起的,單獨來找她還是頭一次。
詫異歸詫異,趙映寒還是讓人給五福晉準備茶點。
明明是她前來找人,五福晉靜靜地品著茶也不說話。她不著急,趙映寒就更不急。就這樣過了盞茶功夫,五福晉開口:“四嫂,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看到簡親王府的馬車,是誰啊?”
那馬車的規格一看就是嫡福晉規格,但就她所知,不管是簡親王如今的繼福晉博爾濟吉特氏還是雅爾江阿的嫡福晉瓜爾佳氏,她們與四阿哥府並無瓜葛。
“沒誰,就是雅爾江阿那個小李側福晉,你也知道我與她算是同屆秀女。”五福晉與她進門就相差半年,她經曆的很多事兒對方都經曆過,她相信不用自己細說對方都懂。
五福晉瞬間就與自己腦子裡的人對上號。她臉色不愉,語氣也就帶了出來,“她來做什麼?聽說簡親王活不了多久,指不定她哪時候就成了親王側福晉,人家能看得上咱們這些貝勒嫡福晉?”
五福晉話裡帶著濃濃的諷刺。
也不怪五福晉對小李氏厭惡,李璿珠是標準的利益者,她對三福晉等出身高貴的嫡福晉相當客氣,對五福晉則態度輕慢。五福晉為何脾氣這麼古怪,其中有一部分也是因為她。
這位曾經在背地裡諷刺過‘五福晉飛上枝頭也變不成鳳凰’,還被五福晉抓了個正著。
若不是雅布讓他福晉壓著人當著五福晉的麵打了二十大板,這事兒差一點就鬨到皇上跟前去。
所以,五福晉對簡親王府的人都不待見,說起他家的事兒都是幸災樂禍。
不是她咒雅布,而是雅布身體已經到了油儘燈枯的時候,他身體差到皇上萬壽都沒能到場。也正是因為他身體不好,雅爾江阿在府裡照顧他,這才逃過一劫。不然今日宗人府又要多上一員。
而雅布早早地就立下世子,也就是雅爾江阿,所以五福晉才會說她是未來的親王側福晉。
趙映寒掀起茶蓋沾了點茶水,她放下茶盞,輕聲道:“誰知道呢?你也知道我與她可沒什麼交情,與她說話還不如咱們妯娌聊聊家常。隻是她那性子,若蘇培盛不進來問一句,我也怕她掀了我的府門。”
五福晉想了想,撫掌而笑,“可不是麼,被那樣的人纏上,四嫂可要當心。”小李氏這些年有些囂張,說話不管不顧,偏偏雅爾江阿說這是真性情喜歡的人,縱容的她越來越放肆。今日四嫂把她攔在府門外,以她的個性還真有可能不依不饒。
也幸虧這條街住著的都是皇阿哥,還都跟四嫂關係好,不然,四嫂也會跟著丟臉。
說完李璿珠,五福晉忐忑的心情平靜不少,她湊到趙映寒身邊小聲的說道:“四嫂,今早宗人府有人來傳話,說八弟妹交代後事,要把她的嫁妝留給我們仨。”
她嘴裡的仨指的是宜妃三個兒子的福晉,她、九福晉董鄂氏和未過門的十一福晉。
按理說這事兒也應該她們三個商量,可五福晉覺得九福晉太跳脫,不像是能商量事兒的,十一福晉還未過門,她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四嫂靠譜。更彆說四哥還管著內務府,郭絡羅這事兒他肯定會知道。
“四嫂,你說這事兒我該怎麼辦?”
趙映寒怔住,她沒想到五福晉平日裡不找她,一旦找上她居然是為了這事兒。她思忖半晌反問,“那你是怎麼想的?”
五福晉也不隱瞞,她蹙著眉頭,“從私心裡我是不想跟八阿哥府沾上一點關係的,而且咱們跟八弟妹又不相交,談不上感情好。可我這腦海裡總揮之不去她那天晚上的神情,就像是,就像是早就料到會有此下場一樣。”
說到這裡五福晉深深歎息,她之前跟郭絡羅氏不是一個圈子的,隻覺得郭絡羅氏驕傲、蠻不講理。等接觸之後,卻覺得她性子是難相處,但並不是傳聞中是非不分。
五福晉難免對她有些好奇,又因為宜妃的關係,她與其他人相比,就顯得與郭絡羅氏交好。她覺得八弟妹讓人帶那樣的話,也是一樣的道理。
她沒有子嗣後代,嫁妝留在府裡也是給那幾個小阿哥、小格格們。
後院的女人有幾個真心能當姐妹的,更彆說她跟舒舒覺羅氏、納喇氏等人本就勢如水火。把錢給她們的兒女,彆說郭絡羅氏,換做自己也嘔得慌。
他塔喇氏還沒自大到認為郭絡羅氏是因為她才這樣安排,她心裡清楚,這一切看的都是她額娘宜妃的麵子。
原本她也想過進宮詢問額娘,隻是皇上還在昏迷,額娘身為四妃忙得腳不沾地,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煩人。
“四嫂,我知你比我會分析,你就簡單說說自己的想法唄。就當是咱們在閒話家常。”
也是到這個時候五福晉才發現眾多妯娌她居然沒有一個可交心的人。
四福晉冷靜,她很少見對方變臉,而且她冷眼瞧著四嫂嘴巴嚴,就算得不到建議,也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趙映寒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眼裡的急切,她內心歎息,卻還是開了口:“雖說這個時候給宮裡添麻煩不對,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入宮一趟把這事兒跟太後和宜妃娘娘說說。”
八弟妹既然讓人捎信兒,可見是下定決心的。就算是一分為三,她的嫁妝也不少,這麼多東西不可能偷偷摸摸送到五阿哥府上,到時候不一樣要被人知道。
與其事後被人發現,弄得大家不愉快,不如提前打好招呼。就算真到了那一天,也能問心無愧。
說道進宮,五福晉有些慫,她求救似的看著趙映寒,可憐兮兮的喊了聲‘四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