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2和520病房在五樓住院部兩端,直線距離雖然稍遠，但僅僅隻是送個東西的話一來一回也就一分鐘的事。
偏偏林望野遲遲沒有回來。
短短幾分鐘裡，這間病房內時間的流逝仿佛被按下暫停鍵，除了病床上的人呼吸時胸膛的起伏之外所有的一切都處於完全靜止狀態。
從監控畫麵裡看,就像一張靜止的照片。
直到病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某種詭譎的定格結界幡然碎裂,輕快的氛圍重新渲染整個房間。
“看我搶來了什麼好東西！”
有什麼東西被林望野高舉在手中蹦蹦跳跳地跑進來。時淵沒有戴眼鏡，等他近距離坐下才看清楚是台遊戲機。
時淵注視著林望野低頭摸索著不那麼熟悉的係統在裡麵尋找遊戲,眸光再次沉了下去。
這款遊戲機或許對林望野來說是從沒見過的舊型號，但在當下絕對是最頂尖的新款，普通家庭基本接觸不到的設備。
時淵深刻意識到，眼前的少年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啊！”
林望野操作到一半，在突然息屏的時候才瞪大眼睛,氣衝衝地把遊戲機丟到一邊：“原來是玩到沒電了！還故意捂著讓我惦記,他真討厭！”
宛如炸毛的小貓的反應讓時淵的心倏地軟了一下,忍不住摸摸腦袋順毛。
“那就先不玩了。”
林望野在那邊磨了好大一會兒，不知道說多少好聽話才把遊戲機拿到手,沒想到是被那壞心眼的爹給耍了。
頭頂溫柔的熱度讓他消了些氣,撇著嘴站起身,伸手去拿櫃子上的遊戲機。
“我拿回去讓他充電,馬上就……”
轉身的那一刹那,林望野陡然止住步伐,緩慢地低下頭,目光停留在緊攥自己手腕的那隻手上。
來自掌心的熱源緊貼皮膚。
他清晰感受到脈搏在加速跳動。
時淵在本能伸出手之後才回過神來。
在林望野回頭的同時,他倏然將手抽離，霎時間想了千萬種語法才成功組織語言，找了個不那麼突兀地理由。
“陪我去上個廁所吧。”
話音落後的瞬間,時淵才發現，千萬種借口中再沒有哪個比這一條更糟糕。
突兀是不突兀了。
但很尷尬。
不過這對自覺承擔陪床責任的林望野來說本就是理所應當的，完全沒多想，立刻放下遊戲機。
“好。”
林望野把輪椅推過來，小心翼翼地攙扶著他下病床。
附屬醫院設施齊全，每間病房裡都有獨立衛生間。而且為了方便傷筋動骨的病人麵積相對寬敞，輪椅進來不顯得擠，牆壁四周也都有扶手。
時淵注視著馬桶，比下午接受護士幫忙的時候還不自在。畢竟醫護人員麵前沒有性彆，想得開就能毫無雜念。
可當著林望野的麵
……
見時淵久久沒有動作，
林望野總算意識到什麼，
撓撓頭吞吞吐吐地說：“你一個人OK嗎？”
“可以。”時淵點頭，“另一條腿沒傷，單腳能站。”
林望野放心，扭頭走出衛生間。
“好，需要幫忙叫我。”
在門外守了一小會兒之後，裡麵傳來水龍頭的聲音，林望野順勢開門進去，等時淵洗完手後將他推到病床邊小心扶回床上躺著。
閒來無事，林望野終於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從兜裡掏出手機。
“留個聯係方式吧！”
相遇前林望野就試著給上輩子時淵的手機號打過電話。
不出意外是個無人接聽的空號。
時淵報出一串數字，林望野在心中默念數次，快速輸入並回撥，然後反手加上微信好友，當著他的麵設為置頂消息。
時淵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忍不住問他。
“怎麼不存我的手機號？”
“用不著。”林望野露出小虎牙，回他一個狡黠的笑，漂亮的眼睛清明潤澤：“看一遍我就能背下來，不信你現在檢查。”
其實隨手存一下也無妨。
會這樣說，無非就是想要表達重視，刻意的非常顯而易見。
但得到這份重視還是令人感到幸運。
“你記憶力很好。”
眼底的溫和給時淵天生冷淡疏離的眉眼暈染上一抹柔軟，他嘴角掛著微笑，眸光微沉，仿若隨口問：“會背很多人的手機號碼嗎？”
林望野搖頭，腦袋上翹起的一撮毛跟著左右搖晃：“沒有，我閒著沒事背那麼多手機號乾什麼嘛。隻會林深和你的。”
最早的時候大部分人都通過電話本記錄重要號碼。
手機普及後，這項功能變得更加方便。
但無論在任何時代，背誦手機號這件事幾乎都隻會發生在關係極為親近的前提下。
這本質不是一串簡單的數字。
而是對某個人可以隨時宣之於口的在乎。
時淵的心臟因少年不假思索且昭然若揭的在意前所未有的柔軟。
可也因為另一個名字的存在格外不舒服。
林望野這嘴向來閒不住，哪怕不太餓也想吃點什麼。
他翻翻櫃子，從他爹那裡順來的零食裡挑出一盒巧克力棒拆開包裝，故意挪動椅子往床頭湊，趴在床邊儘可能離時淵近些，展露出的側臉靈動精致。
時淵凝望著他頭頂的發旋，語氣平緩：“你和林深看起來關係很好。”
林望野點頭：“是喔。”
時淵垂了下眼，再次抬眸時看到他指尖抵在巧克力棒末端往嘴裡推，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像屯糧的小倉鼠。
他睫毛輕顫了一下，問：“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聽到這個問題，林望野快速把嘴裡的巧克力棒吃完，從最開始在網吧和林深認識開始講述，連同如何被陸成軒家收養，怎
麼在鬼神泣打比賽全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時淵靜靜聽完，若有所思道：“所以比起陸成軒，林深其實和你更親近一些。”
“當然啦。”
林望野理所應當地眨巴幾下眼睛，擔心隔牆有耳，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人才說：“陸成軒像塊木頭疙瘩似得，跟他玩可沒勁透了。”
陸成軒是七中聞名遐邇的冰山校草，時淵略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