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條朋友圈已經埋下伏筆。
稍微有些理解能力就肯定能看出是什麼意思。
時淵之所以假裝無事,是因為當時得到了太大的震動,心思被擾亂了。
從林望野闖入他的世界開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徹底顛覆。
明明外表那樣天真且無害。
所有的行為的背後卻全都隱藏著強烈的進攻性。
最關鍵的是,這個少年身上那些美好的特質都恰如其分。所有言行舉止,微表情、甚至是無意識的小動作,全都能輕易擊穿時淵的內心。
命運毫不留情,讓他生來滿目瘡痍。
卻又仿佛突然良心發現,將特意為他量身定做的禮物拱手相送。
如此包裝華麗還裹挾著甜蜜進攻的糖衣炮彈,時淵根本招架不住,甚至從一開始就沒有建立過任何心理防線。
他甚至不願意去猜少年的用意。
即便那句“歲歲年年”的指向性和引導性都已經那麼強了,他依舊不願意去驚擾這份美好。
有些閘門不能輕易觸碰。
一旦打開,種種隱晦的心思就關不住了。
這段日子兩人表麵雖然一直保持著朋友距離,但林望野總隱隱察覺到有一絲心照不宣的曖昧摻雜其中。
因為時淵之前和他對視的時候目光非常從容,最近卻總是先一步閃躲。
仿佛再多幾秒就會暴露什麼似得。
林望野思來想去分析這麼多天,猜測他是拿不準那條朋友圈真正的用意所以才假裝無事發生。
伸手捏臉有可能是在試探。
即便不是,友情的屏障也已經在那一瞬間被擊碎了。
氣氛都烘托到這了,林望野正準備一步到位捅破這層窗戶紙直接把人拿下,偏偏他那鬼迷日眼的爹這會兒又來了。
林望野無語得很,扭過身沒好氣的喊。
“進!”
聽到裡麵傳來答複,林深擰開門把。
在這時已經整理好表情的時淵注視著林深直奔病床走過來站在林望野旁邊,然後抬手摸摸林望野的額頭,又貼在自己腦門感受了一下,很是納悶。
“我看你跑出校門問過老師才知道你請假了,這也不燙啊,怎麼會頭疼?”
林望野一眼看透,無情拆穿他爹。
“你就是想逃課吧。”
“啊哈~”林深咧嘴一笑,“這都被你發現啦。”
說完,由於一站一坐恰到好處的高度差,林深隨手把掌心撐在林望野頭頂,無比自然地揉他的頭發玩兒。
而林望野竟也完全沒表現出任何抗拒的姿態。
時淵此生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更加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那名為占有的貪欲,連他自己都覺得可怕。
作為這間病房唯一的病號,他決定行使最高發言權,眼神示意牆邊的凳子,風輕雲淡地
對他說:“坐吧。”
林深倒完全沒有想太多,轉身去搬椅子一屁股坐下了。
這樣的身位讓他沒那麼順手可以動手動腳,時淵的周身的氣壓鬆弛許多,從床頭櫃拿起一個橘子低頭剝,對林望野說:“你不舒服?”
“沒有啦。”林望野趕緊解釋,“找老師請假肯定要編個理由嘛。”
時淵垂眉淺笑:“那就好。”
在旁邊瞅著他們兩個對話,林深總覺得氛圍沒來由的怪,這椅子也怎麼坐都不得勁兒。
他換個姿勢翹起一郎腿,摩挲著下巴盯著時淵看了一會兒之後認真地問:“哥們你是不是會下蠱,能不能教教我?”
“嗯?”時淵抬了下眼,麵露疑惑,“怎麼這麼說。”
“咱倆一塊兒住院有半個月吧,我整天掰著手指頭數,這小子每天隻來看我兩次,來的時候一次走的時候一次。累計時間加起來每天不超過一十分鐘,其他時候全在你這,之前還因為忘了送飯差點把我餓死。”
林深越說越氣,瞪了一眼林望野之後盯著時淵,突然抬高嗓音猛拍大腿。
“憑什麼!給我個合理的解釋!”
“嗯……”
這話林深是衝著時淵問的,但很明顯,在場隻有林望野能回答這個問題。
嘗試回答失敗過後,時淵望向林望野。
林望野低頭扣手,吞吞吐吐:“我不是說了嗎,替你贖罪。”
“我犯了什麼罪?”林深這會兒反應倒快,腦回路非常清晰,“我殺人了還是放火了?如果我有罪,法律可以審判我。但小林,曾經的你對我沒有這麼冷漠。”
說完,林深得出結論安排道:
“你被下降頭了,這周末跟我去金台寺,我要作法給你驅邪。”
林望野挺胸直腰反駁他:“你才中邪了呢!我找人給我補數學不行嗎?換你你行?對數複合函數你現在給我算一個,不允許算錯!”
沉默數秒後,林深轉頭望向時淵。
“哥們,對數複合函數我學不會,你教我下蠱我試試唄。”
時淵忍不住笑了一聲,誠懇搖頭:“我真的不會下蠱。”
“開個玩笑。”林深爽朗一笑,“怎麼說,這兩天好點沒有?”
時淵把剝好的橘子掰下來一瓣嘗了嘗,然後遞給林望野一半,對林深說:“恢複的挺好,現在可以下床走動了。但是醫生不建議長時間行走,讓再靜養一周。”
“那就好,很快就好了。”
林深點點頭,麵不改色地從林望野手中那一半橘子掰下一小瓣丟進嘴裡,完事兒還誇了句“挺甜”。
這橘子本來就是林望野買的。
林深一係列舉動倒是都很正常沒什麼不禮貌的地方,也沒自顧自從人家桌上拿。
可他還不如直接從桌上拿。
從林望野手裡拿,無疑是在挑戰時淵的表情管理。
換句話說,從踏進這間病房開始,他就已經開始
在時淵的雷區瘋狂蹦迪了。
偏偏這件事情除了時淵本人之外沒有任何人能夠意識到。
林深放飛自我毫不自知。
林望野先入為主對身份認知清晰,對於他爹某些超越友情的舉動完全提不起任何警覺。
除了林望野本人之外沒有人清楚他們兩個究竟是什麼關係,時淵很難不胡思亂想,猜測林望野那些親密的行為是不是因為他本身對邊界感的認知就沒那麼強。
至少迄今為止,他不算唯一那個特彆的人。
剛才剛好聊到給妹妹治病的事情,碰巧林深過來,林望野本想順帶著和他商量一下。
可仔細一想,這些現在不能當著時淵的麵說。
因為他爹目前還不是曾經那個在商界掌握生殺大權的林董事長,並且還在和他爺爺吵架。這種時候回家提錢,十有八九是要不到的。
至少要先和林深商量過後再說。
衝著林董事長那些年成立過那麼多家慈善基金會,這個忙他爹肯定會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