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後,另外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
冰粉店前,五六個年紀不大的青年慢悠悠走過,穿衣打扮看著還不錯,擺出的架勢卻和流氓街溜子如出一轍。
被環繞在中間的女生頭也不抬地往前走,像是被狼群包圍的小綿羊。
仔細一看,竟是付雪雪。
走在付雪雪右邊的青年挑染了一撮黃毛,指尖夾著煙,掛在外麵的大金鏈子擺足暴發戶姿態,扯著嗓門說:“你小子真行,之前老跟我說你妹妹長得漂亮還回回考第一,我還以為你吹牛呢。哪有漂亮姑娘學習好啊哈哈哈……沒想到還真是!”
“那當然!”付雪雪另一邊的微胖黃發青年立刻諂媚地回應道:“我妹妹這條件一般人我可真不介紹,這不是隻有陳少您這樣的條件才配得上嘛!”
被稱為“陳少”的黃毛頗為賞識地點點頭,轉頭說:“妹妹叫什麼來著?雪雪對吧,認識一下唄?你看我跟你哥這麼好的哥們兒,四舍五入你也算是我妹妹。哥剛開了滑雪場就在郊區,周末來玩兒?”
付雪雪想要躲到另一邊,結果卻被自己的哥哥付永平給攔住了。
她緊咬下唇低著頭想加快腳步趕緊回家,
見狀陳少立刻抓住她的胳膊,不懷好意地走近了一些:“怎麼了,不願意跟哥認識?”
“去特麼的你算老幾,滾!”
附近忽然傳來一聲嗬斥,陳少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整個人就被一股相當大的力度猛地一推,踉蹌著後退好幾步,要不是被周圍一圈人扶著恐怕要一屁股坐地上。
付雪雪愣神的工夫突然被人拽住手腕向前一拉。
緊接著她的手腕就被鬆開了,恍然抬頭後,眼前站著一個非常熟悉的背影。
呆滯著的付永平回過神來之後立刻衝上前:“你誰啊你,這是我妹!還以為自己英雄救美呢?哪涼快滾哪去!”
“你算哪根蔥,管我們是誰!”林望野扯起嗓門衝他喊,反手拉拉林深,“咱們先走。”
“嘿我這暴脾氣……”
見前麵一行人帶著付雪雪轉身就走,付永平想追,剛抬起腳步就被陳少拉住,表情陰晴不定地注視著不遠處的背影。
“讓他們走。”
走出去50米之後林望野連連回頭,直到看見那幫人離開才鬆了口氣,虛驚一場地拍拍胸脯,然後一把抱住旁邊時淵的胳膊:“好家夥嚇死我了,我真怕他們下一秒掏雙節棍出來揍我!”
時淵低笑,抬手用指尖蹭蹭他的臉:“沒事。”
“啥情況啊?”林深轉頭看向付雪雪,“你哥怎麼還把你介紹給亂七八糟的人?上次你沒找你爸你媽告狀?”
付雪雪低著頭小聲說:“我找了,他們不管。還說……”
林
深皺眉:“說啥?”
付雪雪顯然羞於啟齒,吞吞吐吐好大一會兒才說:“他們說……反正以後也是要嫁人的,我哥知根知底才會介紹,先接觸一下也好……”
“草……”
林深深呼吸過後眼前一黑,明顯非常想罵人,但考慮是彆人父母硬生生給忍回去了,又氣又想笑:“你爸媽就這麼放心把你托付給這種流氓土匪二百五啊?是不是精神出問題了?”
“他們一直都這麼認為。”付雪雪攥緊書包帶,把委屈得眼淚往回憋,“說女孩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家裡不做什麼指望。我感覺這不對,但我沒辦法……我哥從小到大都是被家裡寵著長大的,他說什麼我爸媽都聽,不會在意我的感受。”
“……”
林深動了動唇,沒能接上話。
因為這套教育觀念和說辭和他爹林鵬程完全一致。
老一輩重男輕女的思想幾乎是無法改變的。
林鵬程在女兒剛滿十八歲那年就自作主張以“門當戶對”為理由和人定了親。
這種封建糟粕衍生的父權統治根深蒂固。
哪怕是身為重男輕女觀念受益者的林深也無力阻止。
林望野完全無法接受這種父母,甚至不能理解:“怎麼能這樣啊?你學習那麼厲害憑什麼不做指望,女孩子怎麼就不是家裡的寶貝了?”
“哼。”林深冷冷笑了一聲,“我要是有女兒,我隻會把方圓五百米之內的黃毛全殺完(憤怒之下口嗨的氣話不代表主角想違法犯罪或支持違法犯罪或作者有類似的想法)。”
話音落後,陸成軒悄無聲息地轉過頭望了他一眼。
陸哥頭號粉絲小林立刻探頭。
“你什麼意思,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深接收到信號,沒好氣地補充:“都忍一忍,今天我不能放過任何黃毛。”
心情本來很低落的付雪雪猝不及防,即便及時捂嘴還是溢出一聲輕笑。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種事情誰也沒辦法。
“如果實在是不能扭轉父母的想法,那就不要放在心上鑽牛角尖。”時淵語氣緩和,側頭對付雪雪說:“以你的能力可以考上好大學,改變命運不難,法治社會就算是父母也沒有權利把你綁起來嫁人。”
林望野點頭如搗蒜:“對對對!你學習那麼牛!”
沒有被人圍繞著的壓迫感,付雪雪也逐漸挺直腰杆,把碎發挽到耳後點點頭:“我就是這麼打算的,隻是我哥就是這麼討厭一個人,家裡不管警察也不管,除了忍著沒什麼辦法。”
“唉,也是。”
林深長出一口氣,換上輕鬆的語氣:“沒事,你家也不遠,大不了以後放學我當保鏢送你回家。”
付雪雪微抿雙唇,臉頰和耳廓都開始發熱。
她先是偷偷觀察了一眼陸成軒的反應,餘光剛瞄過去就不小心撞進對方的目光,被精準捕捉到了視線。
觸電般撤回後,她小聲對林深說:“不
,不用了吧。”
“彆跟我客氣。”
林深聳聳肩,反手從林望野兜裡摸出一顆糖塞進嘴裡,吊兒郎當地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本來就閒著沒事。”
付雪雪用手背在臉上貼了貼,怕被看出什麼,低下頭回應:“好吧……”
經曆了這樣的事兒,一行人自然要送付雪雪回家。
付雪雪就住在七中附近的小區,不算特彆遠,隻不過小區大門是在主乾道支線的一條單行道,夜晚的時候過往行人不算多。
幾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走到半路突然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各自被挾持住摸走口袋裡的手機,回身時已經被一圈成年人圍在了牆邊。
事發突然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周圍隻有路燈傳來光亮,襯托著這群不懷好意的成年人格外凶神惡煞。林望野哪見過這場麵,被嚇得心臟狂跳無意識抓緊了時淵的胳膊。
時淵抬手把他圈在身後,表情倒是格外冷靜。
“乾嘛?”林深不僅一點都不怕,甚至還敢出言挑釁:“什麼年代了還玩古惑仔那一套,土不土啊。”
陳少仗著人多有恃無恐,當場給離得最近的小弟使了個眼色。
這幫人在大馬路上不敢動手,前腳剛走就搖人去了,手裡抄著家夥麵對的又是幾個高中生,在監控死角裡一點都不虛。
小弟知道老大想殺雞儆猴,接到信號之後立刻拿著棒球棍朝林深走過去。
林望野心下一急當場就要往上衝,剛踏出半步就被時淵推了回去。陸成軒和時淵剛表現出幫忙的意圖,立刻就被四五個人圍住了。
林深站在原地動都沒動,眼睜睜看著棒球棍高高舉起,在垂直落下瞬間側身躲開,抬手就是狠狠一拳打在對方下巴上。
“真把老子當盤菜?知不知道我為什麼從小學武術不學鋼琴小提琴啊?”
說完,林深一腳踢在胸口把人踹出去老遠。
“因為我爹知道我從小就賤得很,沒點東西傍身會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