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手術還沒結束,正在清創縫合。”林深回答說。
陸薇歎了口氣,轉身走到長椅邊坐
() 下,目光擔憂的注視著“手術中”的燈光。
“人抓到了嗎?”林深看向陸成軒。
“跑了兩個,還在找。”說完,陸成軒瞄了一眼時淵:“許升榮抓到了,在訊問,他和另外兩個人落網的時候都堅持說林望野是自己捅自己,還要見家屬,讓家屬幫他申請尋釁滋事諒解書。”
時淵閉了閉眼,過了半晌開口。
“他沒有家屬。”
當著陸成軒母親的麵林深本想收斂一下的,聽到這些事兒立刻忍無可忍破口大罵:“諒解個屁,讓他滾!我要起訴他!不讓他這個畜生把牢底坐穿我跟他姓!”
聽到這邊動靜,那邊交接完畢的警察走過來。
“你是受害人之一嗎?”
林深點頭:“對,事發的時候我被他們威脅去取錢,不在現場。”
“麻煩來這邊做一下筆錄吧。”
“行。”
隨著林深和警察去做筆錄,陸成軒去接電話,手術室門口重歸寂靜。時淵和陸薇坐在靠牆的長椅上,中間隔著一個空位,短時間內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陸薇視線從手術室門前挪開,轉頭看向身邊。
“你是小林的男朋友吧。”
她輕聲詢問,語氣卻是肯定句的格式。
發生這樣的事情,時淵實在沒辦法靜下心來,思緒早就不知道遊離到了何處,連主動打招呼這種最簡單的禮節都被拋諸腦後。
他遲鈍片刻才意識到旁邊的人在說話,也沒想到對方會知道自己和林望野的關係,默默點了點頭,緩慢地垂下眼。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陸薇聲音很輕,語氣柔婉。
“不要自責,這不是你的錯。每個孩子的降生都是被動的,無法選擇誰來做父母。他的罪名很多,無論如何狡辯,我都會把他送進監獄。”
時淵神情明顯遊走在崩潰邊緣,但努力調整好語氣啞聲道:“麻煩您了。”
陸薇凝望著他,流露出有些心疼的表情。
“不要讓小林看到這樣的你,他會非常難過。”
時淵顫抖著深呼吸,閉了下眼:“我明白。”
知道他需要一些時間和空間調整,陸薇沒有再說話,靜靜在手術室門前等待著手術結束。在陸成軒和林深回到此處大概20分鐘之後,“手術中”的燈光終於熄滅,醫生和護士推著病床一起出來。
林望野尚未醒來,處於麻醉後的昏迷狀態。
往日像是清晨的小鳥一樣靈動活潑嘰嘰喳喳的人變得異常安靜,如同一個精致的玩偶一樣躺在潔白的床上安靜地沉睡著,所有人心裡都很不是滋味。
他左手和左邊肩膀都被一層厚厚的紗布包裹,看起來總算沒那麼觸目驚心。
林深率先衝上前急切地問道:“醫生他怎麼樣了,沒事吧?!”
“問題不大。”給林望野主刀的年輕醫生說:“左肩鎖骨附近刺傷,深度約二厘米。左手多處劃傷,傷口較深,刺破
皮膚表皮見到了骨頭,
對比肩膀的刺傷要稍微嚴重一些,
對一部分神經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縫了十五針。”
林深腦子嗡地一下:“殘廢啦?!”
醫生搖搖頭:“那倒沒有,恢複的好的話不影響正常生活,就是不如以前靈活。如果患者學鋼琴這種樂器以後要走類似路線,可能要考慮換個方向去發展。”
林深拍拍胸脯,狠狠鬆了口氣。
“醫生您彆大喘氣啊,嚇死我了。”
正在此時,始終站在陸薇身後默不作聲觀望的二名律師其中之一側頭討論道。
“傷口靠近心臟,有可能受害人反抗讓刀刃偏離了最初去向。”
“不排除存在故意殺人意圖。”
醫生轉頭詢問:“你們這個傷者涉案,需要傷情鑒定對吧。”
陸薇走上前,點頭。
“是的,麻煩醫院方麵配合。”
“行,那這邊來一下吧。”
說著,醫生安排其他人送林望野去病房,正要離開的時候林深追過去問:“醫生他什麼時候醒?”
“馬上就醒了。”
醫生馬不停蹄在走廊疾走,頭都沒回。
傷情報告單是把這件事情上升到對社會危害極大刑事案件的主要證據之一,陸薇安排陸成軒看好林望野這邊的情況之後就離開去處理後期追責和起訴的事情去了。
而林望野很快被轉移到住院部安排好的單人病房,掛上抗感染的點滴。
自從林望野從手術室出來,時淵的注意力就沒有從他身上挪開過,所以也是第一個發現他醒來的人。
這會兒麻醉的勁兒還沒完全過去,林望野暫時感受不到太多疼痛,睜開眼睛之後隻覺得身體很重,腦袋有些昏昏沉沉。
發覺坐在病床邊的時淵忽然站起身,窩在沙發裡玩手機的林深立刻竄起來衝過去,比劃著亂七八糟的手勢瘋狂禱告。
“醒啦!臥槽大難不死感恩各路神仙。”
林望野沒有太多力氣說話,轉動著眼珠子在床邊尋找時淵,撞入他的視線後眸光閃動,下唇抖了抖。
他清晰感受到對方在生氣。
而且兩輩子都沒生過這麼大的氣。
林深對中間具體怎麼回事一無所知,看到時淵陰晴不定的表情之後暗道不妙,在床底下踢了他幾下之後瘋狂尋找話題緩和氣氛。
“兒啊,醫生說你沒事兒哈!等咱傷養好了照樣活蹦亂跳的,唯一的影響可能就是以後打遊戲比我還菜!”
話音落後,病房內寂靜無聲。
林深撓撓頭,正在尋思這麼好笑怎麼沒人笑的時候聽見陸成軒在身後喊道:“林深,出來一下。”
回頭一看,陸成軒人已經在病房門口了。
林深看看林望野,又看看時淵,抬腳踢了他一下之後扭頭灰溜溜的走了。
兩個人對視默默無言,空氣安靜到仿佛連針尖落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林望野本來就
沒打算隱瞞自己的計劃。
他有思考過要不要和時淵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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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方不會允許他這麼做。所以他思來想去,準備等傷好了之後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他。
可他沒想到時淵會在他醒來之前把這一切猜出來。
他驀然發現事情的嚴重性。
意識到從時淵的視角來看這件事情有多荒謬,多麼令人難以接受。
時淵很想克製自己,可卻完全藏不住此刻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情緒。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林望野迅速紅了眼睛。
他讀懂了眼前人目光中清晰無比的心痛和責怪,滾動著喉結努力開口說話。
“沒有,彆的...辦法了......”
“林望野,你真的夠狠。”
時淵動作緩慢地坐在床邊,手指抖了抖,眸中醞釀著滔天的憤怒,卻使用非常溫柔的力度輕輕撫摸著他的臉,苦澀地笑笑:“這一刀紮下去,夠我疼一輩子。”
林望野撇了下嘴角,眼淚瞬間順著眼角滑落,滲進枕頭裡麵消失不見。
僅僅一滴眼淚,時淵所有的怒火一瞬間被徹底澆滅了。
他用指尖輕柔拭去林望野眼角的淚痕,語氣微微顫抖:“乖,以後不這樣了好不好?”
林望野用力點頭,扯動著嘴唇。
“小狗愛你,不要彆人...欺負你。”
時淵摩挲著他的臉,目光徹底融化成林望野最熟悉的深情和溫柔,俯下身近乎虔誠地在他額頭落下一吻。
“我也愛你,永遠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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