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想到開學第一天會發生這種事情。
班主任從陸成軒口中得知具體情況之後非常憂心,和教導處商量之後批準了林望野以徹底康複為準的假期。
時淵也在當天早上打電話請假。
班主任最初聲稱臨近高考長期不上課耽誤學習,所以沒有批準。但時淵態度非常堅決,甚至有了不準假就乾脆不來上課的想法。
考慮到這件事情本身和他父親有關,班主任最終還是鬆口了。
同樣試圖請假的林深被嚴詞拒絕,還挨了一頓臭罵。
中午放學後,林深和陸成軒立刻往醫院跑。
這場麵甚至讓林深有些恍惚,總覺得這個步驟很眼熟,思考片刻之後猛地一拍腦門,發現前段時間自己住院的時候林望野也是每天和陸成軒這麼跑的。
還真是流水的病號,鐵打的陸成軒。
陸薇給林望野安排的是整個附屬醫院最好的病房,寬敞不說還配了四件套的沙發以及茶幾,飄窗上擺放著好多盆生機盎然的綠植。
林深和陸成軒推門進來的時候,時淵正在喂林望野吃東西。
時隔一個晚上和上午,林望野的臉色看起來並沒有好多少,但整個人狀態不像昨天做完手術剛醒的時候枯草般蔫巴巴的,看起來反而神采奕奕,扭過頭笑眯眯地打招呼。
“你們來啦。”
“呦,我瞧你還挺精神啊。”林深走上前看了眼吊瓶裡麵的餘量,笑著逗他:“有愛情滋潤就是不一樣哈,我還以為麻藥過去你的眼淚會把這間房子淹了呢。”
躺在床上的林望野左手包紮著紗布,右手掛著點滴,幾乎完全不能動彈。
但這根本不影響他靈活的嘴皮子,立刻反駁。
“我從小就不怕疼,才不會哭呢!”
“真的假的?”林深表情賤兮兮的,俯下身湊過去,故意把尾音拉長。
“哎呀!”林望野打不到他,皺起眉扭頭呼叫外援:“你看他!一來就氣我!幫我打他!”
“好了乖你彆亂動,一會兒扯痛傷口。”
時淵立刻把勺子放下,伸手摸摸頭發安撫他,抬眼看向林深,語氣無奈:“消停會兒吧,他乾躺著不舒服又無聊,彆讓他急。”
林深心裡有數,樂嗬嗬地直起腰,伸手拉過椅子坐到床邊。
“知道了知道了,逗他玩呢嘛。”
“不理你!”林望野瞪他一眼,隨後看向時淵張開嘴巴:“餓了要吃飯,啊——”
剛做完手術下不了地,暫時不能恢複正常飲食,隻能吃流食補充營養。時淵手裡端著一個小碗,裡麵裝的像是大米和其他雜糧製成的糊糊,明顯不像醫院會有的。
林深轉眼,在床頭櫃看到個熟悉的餐盒。
“我姐上午來過?”
時淵拿著勺子,一小口一小口耐心往林望野嘴裡喂,回答說:“嗯,送了些東西過來,陪小林聊了會兒天。”
林
深有些納悶:“她怎麼知道的?我沒和她說啊?”
“是我打電話和淺淺姐姐說的。”
林望野咽下嘴裡的東西,滿臉知足地吧唧著嘴巴:“我愛吃她做的米糊糊,香噴噴,帶給我力量~”
上輩子林淺淺婚後就沒有再出去拋頭露麵接各種明星的工作,也沒有生孩子,管著一家林深交給自己的一家中小型零食公司,算不上忙。
林望野養在她膝下一直被照顧的很好。
這個米糊也是他從小吃到大的。
雖說製作算不上難,挑選好食材洗乾淨放進機器裡麵打成濃稠的漿就可以,但要放哪些雜糧,具體多少比例才會這麼香是林淺淺花了很多時間研究出來的,一直都洋洋得意不肯外傳,隻有她自己會做。
淩晨時麻藥過去,林望野簡直痛得要命,當著時淵的麵又不敢表現出來,硬著頭皮強忍,肚子還餓的咕咕叫,雲裡霧裡最想念的就是這碗米糊。
所以早上就給林淺淺打電話,借著訴說時的委屈哭了一會兒緩解要死要活的疼,順便討這口飯吃。
林深了然,與有榮焉般挺直腰板。
“算你有品位,我姐做這玩意兒堪稱一絕。”
“不給你吃!”林望野輕哼一聲,轉眼時又看到時淵眼下微微泛起的烏青,任勺子抵在唇邊卻不肯吃,小聲商量:“去休息會兒嘛,都一夜沒睡了。”
“我沒事。”時淵又拿勺子碰碰他的嘴巴,語氣柔軟:“張嘴。”
林望野嘴角向下一撇,盯著他不吭聲。
“乾嘛,要絕食?”
見他這樣時淵忍不住笑了笑,把勺子裡已經有些發涼的米糊放回碗裡攪動,重新舀起一勺吹吹遞過去,溫柔的語調溢滿寵溺。
“乖乖張嘴。”
林望野認輸般張開嘴巴,老老實實吃掉了。
“真好。”時淵捏捏他的臉,用哄小孩般的語氣溫聲說道:“想要什麼獎勵。”
林望野歪頭努努嘴巴:“親親。”
時淵立刻把碗端好,湊上去在他嘴唇上輕輕印了一下。林望野笑盈盈地接住這個吻,在他離開的時候還發出“mua”的一聲。
兩個人迎天山時候剛在一起,各種表現和林深同吃同住那兩天表現得還沒那麼明顯,後來就是假期時單獨見麵。
坐在旁邊沒來得及收回視線的林深眼睜睜看著,整個人如遭雷劈。
他人生第一次如此直觀體會到被塞狗糧是什麼感受,被膩歪的頭皮發麻,心裡又酸又癢,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什麼玩意兒啊!
草!最煩臭情侶,這屋待不下去了!
消毒水都特麼蓋不住戀愛的酸臭味!
林深扭頭求救般看向陸成軒下意識想撤離,結果卻發現人家氣定神閒地坐在沙發上,神色如常充當華麗背景板和愛情見證人。
“你怎麼這麼坐得住”林深滿臉疑惑,忍不住質問:“都沒什麼想說的嗎?”
陸成軒表情仿佛有些不太理解
。
“我應該說些什麼嗎?”
林深捂住額頭眼前一黑,正尋思找個什麼理由開溜的時候,感覺袖口被扯了扯。
他轉回頭,看見林望野正眼巴巴瞅著他瘋狂使眼色。
打量著許歲年仿佛在懸崖邊硬撐的狀態,林深秒懂,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是休息會兒吧,離上課還有一個多小時呢,我倆先照顧著他,護工一個電話就到了。彆搞得他還沒好,你先倒下了。”
等他說完,時淵還沒開口,林望野就動了一下右胳膊。時淵連忙穩住來回晃動的輸液管,擔心針頭扯疼了他。
“去吧......”林望野順勢抓住他的手輕輕捏了一下,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你眼睛都熬紅了。我沒事的,有他和陸哥還有護工照顧我足夠了。”
時淵感覺自己其實完全可以撐下去,可林望野眼中的擔心非常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