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忙報警,從車裡下來試圖進去救人。
可是能從賭場出來的通道隻有一條,所有人都在往外跑,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就不可能逆著人流進去,隻能人變少後飛速往裡鑽。
萬幸的是他很快就在賭場大廳找到了人。
賭場大廳頂部飄著濃煙,低空尚且能夠呼吸,白延川進來後剛好撞上從走廊裡衝出來的陸成軒。
幾乎在得以喘息那一瞬間,陸成軒當場跪在地上,小心把懷裡的人放躺之後撐著地板劇烈的咳嗽,氣還沒來得及喘勻就慌不擇路地掀開外套查看林望野的情況。
林望野臉色蒼白,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刻,陸成軒肉眼可見地慌張。
情急之下他連最基本的常識都忘了,湊近過去試圖聽清林望野還有沒有呼吸。
白延川這輩子都沒想到還能看見自己這個小舅舅如此緊張且慌亂、狼狽又潦草的模樣,眼睛瞪得比玻璃珠子還大。
當然,他再怎麼著也不可能傻站在旁邊看。
蹲下身將手貼在林望野脖子上試探片刻,白延川使用鎮定的語氣說道:“沒事,暈過去了。”
話音落後,陸成軒當場鬆了口氣開始調整呼吸,表情飛速冷靜下來,指尖依舊在潛意識微微發抖。
從林望野所在的位置穿過長長的走廊到大廳有一百多米,距離雖然不長卻相當曲折。
陸成軒在這段期間無法呼吸且需要負重抱著一個人,若非擁有驚人的記憶力和體力,兩個人恐怕已經交代在裡麵了。
“這地方不宜久留,快走。”
白延川知道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彎腰把林望野扛起來,餘光後知後覺留意到陸成軒的胳膊和手,提醒他:“你受傷了。”
陸成軒知道右手在割繩子以及開門的時候先是劃傷然後又燙傷,隻是時間過於緊迫來不及管,連痛感都來得晚了些。
離開賭場大廳的時候,尖銳的刺痛才通過神經傳入大腦。
警方來得速度非常快,很快就將這家掛牌電子廠包圍了。
成功跑出去的人不多,都在麵臨追逐。
魏大勇沒有交通工具,十有八九隻能藏在電子廠裡,找到人隻是時間問題。
白延川開車帶著林望野和陸成軒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後就立刻被攔住,警方了解情況得知人質找到後迅速安排他們坐上救護車,火速前往醫院。
路上,醫護人員開始給林望野檢查身體,同時給陸成軒的傷進行初步處理。
陸成軒這才發現自己不僅右手手掌血肉模糊,小臂也有一片範圍不小的燒傷,紅腫起來的皮膚正在往外滲血。
更多深層次帶有燒灼感的劇痛正是來自於這裡。
從小到大沒受過傷的他意識到自己的忍痛能力並不怎麼樣,額頭很快就開始滲出冷汗
,呼吸控製不住地沉重下來。
但他暫時根本顧不上這些,詢問醫生具體要前往哪家醫院,迅速撥通林深的電話。
在他掛斷電話後,白延川終於忍不住問。
“軒兒啊,你跟我說實話,這小子是不是你爸或你媽在外麵偷生的?”
聽他這麼問,陸成軒看向麵前昏迷中的少年,不知道被這番話哪裡戳中,低頭麵露無奈,嘴角卻在沒人看到的地方微微向上扯動了一下。
“不是。”他回答說。
“那你是瘋了嗎,這麼拚命?”白延川回想起當時被陸成軒揪住詢問詳細情況的親子鑒定,百思不得其解:“他到底是誰啊?”
陸成軒抬起眼注視著林望野,過了很久才開口。
“一個很重要的人。”
白延川死活想不通,追問:“重要到你連命都能豁出去!?”
陸成軒幾乎毫不猶豫地點頭。
“對。”
白延川倒吸一口涼氣,徹底無話可說。
他知道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事兒,隻是陸成軒不願意告訴他罷了。
既然如此,他也懶得在意。
反正人沒出事及時萬幸,否則萬一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就算提著自己的腦袋去見陸承翰和Vivian都說不清楚。
救護車一路綠燈,沒過多久就到達目的地醫院。
在救護車來之前,林深和時淵已經等候多時了。
親眼看著林望野被醫生從救護車裡推出來的那一瞬間,時淵頃刻紅了眼睛,崩塌數日的內心世界終於重新被點亮,破碎的殘垣斷壁開始重組。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緩過神,轉身朝著病床追上去。
林深知道林望野沒什麼大礙,所以並未過去,而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等著陸成軒從救護車上下來。
兩個人隔空對視,誰都沒有說話。
林深完全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但許多信息都在陸成軒身上清晰可見,金發上的塵碳、臉上黑印和血跡,血肉模糊的掌心、胳膊上觸目驚心的燒傷。
結合警方那邊賭場失火的信息,林深顫抖著深吸一口氣。
“為什麼一個人冒險,誰給你的這個權利?”
陸成軒佇立在原地,依舊沒有說話。
林深兩步邁上前,毫不猶豫地抬手。
一記響亮的耳光“啪”地落在陸成軒臉上。
旁邊一圈人以及白延川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不約而同地止住腳步和所有動作。
這一巴掌並不重,但卻沒什麼道理。
可陸成軒卻結結實實挨了,沒有表現出任何憤怒或不滿,僅僅隻是微微偏了下頭就回望過去。
林深情緒如暴風雨中的海嘯持續翻湧,胸口劇烈起伏,再次抬起胳膊。
在陸成軒已經閉上眼睛做好準備的情況下,耳光卻遲遲沒有落在他臉上。
下一秒,熟悉的體溫貼上胸膛。
他的腰被雙臂環繞收緊,迎接了一個有力的擁抱。
“陸成軒,你當我死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