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 無望的愛人(8)(1 / 2)

在時淵回國後,林望野的人生仿佛被徹底點亮(),迎來了真正的快樂時光。

反正家裡也總是沒有人(),他理直氣壯地把時淵家當成了自己第二個家,放學鈴聲響起就歸心似箭,也不和兄弟朋友一起去網吧玩兒了。

時淵回國後有許多事情要安頓,多少有些忙。

但他還是會把忙碌的時間統統分配在林望野在上課期間,每當學校放學就準時趕回家,有時候還會親自去學校接他。

說來不巧,林深在時淵回國那幾天剛好到外地出差,過了半個月才回來,之後又有一堆工作要交接,終於騰出時間見麵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本身都是自己人,也不必要鋪張浪費的預定什麼高檔餐廳,就簡簡單單讓林家的保姆炒了幾個家常菜,圍坐在餐桌邊聊天敘舊。

這是林深名下最大的房產,三層帶空中花園的疊拚彆墅,也是林望野記憶中一直生活的家。

但有時候就是房子越大,越是顯得冷清。

這個家平日裡根本沒什麼人,之前至少還有林淺淺守著,但在林淺淺出去拚事業之後,隻剩幾個各有分工維持整潔的保姆了。

為了迎合裝潢,餐廳裡擺著一張可以坐十來個人的餐桌,但大多數時候隻有林望野一個人在這裡吃飯。

而此時父親和時叔叔一左一右坐在自己身邊,林望野周圍就像漫畫分鏡環繞著滿滿當當的小花朵,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家裡負責做飯的保姆孫阿姨在林望野六七歲的時候就來林家乾活了,基本可以說看著他長大,平日裡主要照顧的也是他,所以滿滿一桌子菜都是他愛吃的。

林深和時淵許久未見,這些年彼此都越來越忙,也沒太多機會能說上話。

如今舊友重逢,難免感慨良多。

時淵從童年時期就開始經曆各種各樣的挫折,承受和消化痛苦的能力在這個過程中被動得到了鍛煉,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依舊是林深熟悉的脾氣。

正是看中了這個人的沉穩和溫和,林深當年才會放心把兒L子托付給他幫忙照顧。:

然而對時淵來說,林深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不僅是相比中學時期那個肆意張揚的少年。

哪怕是相比他出國前,都如同判若兩人。

十年前的林深和讀高中時的少年模樣雖然已經算是天差地彆,整個人在極短的時間內變得成熟穩重許多,但好歹還有些精氣神在身上。

可現在,他隻有給林望野夾菜的時候會略微勾起唇角笑一笑,讓人感受到一抹真實的溫情包裹在裡麵。除此之外雖然也會有些簡單的麵部表情變化,可時淵完全捕捉不到太多的情緒波動。

冷靜、淡漠,睥睨眾生的上位者姿態。

這樣的狀態,很難不讓他想起記憶中另一個人。

作為好友,時淵的心情及其複雜。

但林深非常儘職儘責的在孩子麵前扮演著一個慈愛的父親。他自然也不能流露出

() 多餘的情緒讓林望野看出什麼,隻能配合著露出溫柔的笑意,給孩子勾勒出一個溫馨的用餐氛圍。

林望野才十幾歲的年紀,又被保護的很好,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端倪。

在大人聊天敘舊小孩插不進去嘴的環節,他就乖乖吃飯,等到話題延伸到自己身上才開始滔滔不絕,成了話題的主導者。

時淵最近在考駕照,沒考慮好買什麼車。

對此,從小就喜歡小汽車的林望野當然相當來勁,一股腦列出五六個自己喜歡的車型名單,讓對方在裡麵選。

時淵二話不說就把選擇權讓了出去,讓他隨便挑。

具體要買什麼車林望野已經研究好多天了,這會兒L還在賓利和法拉利的兩款車型中糾結萬分,感覺兩款都很喜歡各有好處,遲遲無法下定決心。

林深聽他車軲轆話反複念叨,沒一會兒L就閉了下眼,低頭用指尖抵住眉心揉了揉。

“都買了吧,沒什麼糾結的。”

林望野雙眼立刻比激活的汽車遠光燈還亮,欣喜若狂地轉頭看向他爹:“真噠!”

林深掌心朝內擺擺手,表示同意了的意思。

收獲意外之喜的林望野頓時舉手歡呼,時淵露出一個無奈的笑:“你還口口聲聲囑咐我彆把他慣壞,你這又是做什麼?”

“買輛車而已,能有多壞。”

林深語速緩慢,言辭鑿鑿,說完之後抬眸望他,一副看穿了的眼神。

“你剛才又不是在和他一起糾結買那輛,隻是糾結隻有一個停車位。”

時淵展顏一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嗯?”林望野表情懵懵的:“不能多買個停車位嗎?”

“那小區車位配比是1:1,每戶限購一個車位。”林深說。

考慮到那套房子本來就是他爹的秘書找的,知道這個完全不奇怪,林望野點點頭,也有些沒主意:“隻有一個車位那兩輛車怎麼停呢?”

“在那小區再買套房子吧。”林深仿佛買菜一樣平靜地開口,瞥了一眼兒L子:“省得你老往他家跑,打擾他工作。”

聞言,林望野下意識想反駁說“我哪有”,仔細一想自己在時叔叔回國後有家不回,把他家當家的事頓時有些心虛,縮頭不吭聲了。

倒是時淵彎起眼睛,端起碗喝了口湯。

“沒有很打擾,我不那麼忙。”

這話一出,林望野頓時有了依仗,立刻在老爹麵前挺直腰板。

“看嘛!時叔叔可歡迎我了!”

“是呢。”時淵非常配合地點頭:“小林是我家不可或缺的吉祥物。”

倆人一唱一和達成統一戰線,林深也沒興趣非要在口舌上較勁,翻出手機安排人在同小區找房子,查了一下兩輛車的價格,開口說。

“他的賓利我買了,那輛法拉利你解決吧。”

這兩輛車的價格雖然都不便宜,但以時淵這些年的積蓄還是可以承受的。不過既然林深特地在兩輛車

裡麵選擇了貴的那台,他也沒再進行多餘的客套。

畢竟和林董事長比,他的家底確實不夠看。

對小林同學來說,十天半個月見不到父親是稀鬆平常早已習慣的事情。

父子倆偶爾有機會一起吃個飯,林深也多半在打聽他最近課餘時間在做什麼,幾乎從不過問他的成績,為數不多的督促也不外乎是一句樸實無華的“好好學習()”。

林望野還曾為這件事苦惱過。

因為他的考試成績肯定瞞不過父親,否則不可能如此精準的選中數學這門課找老師給他輔導。可是對於效果,父親又仿佛不怎麼在乎,從不質問為什麼補了這麼久數學成績始終那麼差。

林望野一度害怕這是父親對自己失望了。

他把這件事情當做心事偷偷講給時淵,對方表示他瞞不過父親的不隻有學習成績,業餘時間打遊戲這個隱瞞不報的興趣愛好也根本瞞不過。

還告訴他,爸爸並不是不聞不問不關心。

隻不過是不想過多限製他的自由而已。

人人都有短板,其他功課的成績已經證明了他有在學習方麵下功夫,所以數學不行也不要緊。

這一來二去,林望野立刻安心了。

成長過程中父親的陪伴有所缺失是事實。

但林深和時淵宛如早已商量好一樣的分工合作非常默契。一個提供光照,一個補充養分,嗬護著溫室裡的花朵無所顧忌的長大。

少年會抱怨父親的忙。

但卻從未懷疑過父親的愛。

在乎的人陪在身邊,這頓午飯吃下來,林望野的快樂超級加倍。

今天是周二,吃過飯林望野就去上學了。

在他開開心心道彆離開家門後,林深才仿佛完成什麼任務一樣鬆了口氣,放鬆挺直的腰背靠在椅子上。

時淵敏銳察覺出他的疲憊,側目看了眼他麵前的餐盤。

這頓飯你都沒怎麼動筷子。?()”

林深講話時的語氣顯然沒剛才有精神,輕聲說:“沒什麼胃口。”

“還是注意一下身體吧。”

見他氣色實在不好,時淵難免有些擔憂,囑咐說:“賺多少錢才算夠?還是不要把自己當成機器連軸轉了,我感覺你真的很需要休息。”

林深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聞言許久沒有回應,過了半晌才緩慢地開口:“之前花了好多年才徹底解決我爸留下來的爛攤子,現在才剛剛有點起色,停不下來,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

時淵知道他身處在一個想下都下不來的位置,也沒多說什麼,轉而詢問。

“有什麼我能幫到你的嗎?”

“幫我照顧好小林吧。”林深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說:“很小的時候還不理解父母為什麼這麼忙,想著等自己有了孩子一定好好陪他。輪到自己才發現很多時候根本沒得選擇,萬事難兩全。”

“小林會理解你的。”時淵說。

林深沒說話,回以

() 淺淡的微笑(),最後站起身理了理衣領:我看小林是不打算回家了?()_[((),一會兒L你找徐阿姨要個電話,需要的話讓她去你那邊給孩子做做飯、打掃一下衛生什麼的吧,多少給你減輕點壓力。下午還有幾個會,先回公司了。”

“好。”

這麼安排無可厚非,反正林深工作忙很少回家,林家平時也沒人。如今時淵回來了,林望野自然對空空蕩蕩的家不會有太多留戀,隻想粘在時淵身邊。

時淵這些年在積攢了不少名氣,完全可以說是圈內知名設計師。他歸國後收到許多知名公司拋來的橄欖枝,但並沒有選擇入職,而是以自由設計師的身份接單。

這樣相比找一下公司入職,收入自然會顯得沒那麼穩定。

但好處是自由度非常高。

他對金錢本就沒有太多追求,以如今的身價完全可以做到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所以單憑可以隨意支配私人的時間陪林望野這一點,自由設計師就是對時淵來說最好的選擇。

對此,林望野當然開心到不行。

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和喜歡的人朝夕相處生活在一起更幸福的事情呢?

拜托,根本想不出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除了要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的心意有些許辛苦,林望野隻覺得每天的生活都五彩繽紛。

轉眼升了高中,迎來十六歲生日。

生日那天剛好是周日,林望野前一天還在和鬼神泣戰隊青訓營的職業選手通宵打排位賽上分通宵到天亮,倒頭睡下的時候都已經日上三竿了。

連勝一晚上的少年精神難免興奮。

那天他做了很多光怪陸離的夢,各種場景不停切換。一會兒L夢見迷失在望不見儘頭的沙漠裡,一會兒L夢見在星際穿著機甲和恐龍奮戰,毫無邏輯和關聯可言,精神還在不間斷的運作中有些疲憊。

忽然間,場景再次切換,他夢見自己身處被鮮花和氣球包裹的甜蜜場景中,四周坐著許多麵目模糊不清的人。

而正前方的台子上有兩個人。

一個是再熟悉不過的時叔叔,他掛著溫柔的笑容,西裝革履地站在那裡,

被他注視著的人看不清臉,穿著潔白華麗的婚紗。

兩人交換戒指,距離越靠越近。

林望野被婚紗上琳琅滿目的珍珠和水鑽折射出的光芒刺痛了雙眼。

他急切地想要呼喊著打斷這一切。

想質問時叔叔那人是誰,為什麼從來都沒見過。

可無論如何努力都發不出聲音,仿佛被封印在一個和身邊所有人隔絕的結界中動彈不得,隻能徒勞地眼睜睜看著台上兩個人擁吻在一起,台下發出熱烈的掌聲。

時淵交際圈很小,其中來往比較多的女性林望野都認識並且見過。他有小心觀察,沒有看出男女之間的曖昧。

但他並不敢完全放心。

畢竟時叔叔已經三十多歲了,一個人總要有自己的家庭。

() 身邊大多數人都是這樣的嘛。

林望野始終很擔心某天時叔叔突然遇到了心動的人,彼此心意相通,於是決定攜手共度一生。

到那時候,他該怎麼辦呢?

時叔叔又會將他擺在什麼樣的位置?還會像曾經那樣把時間都浪費在他身上嗎?

這個夢的虛幻程度堪比之前的星際大戰恐龍還要強烈,可是卻精準的戳中了林望野隱藏最深那個點。

所以導致他在夢中如同深陷沼澤般被各種負麵情緒反複糾纏,掙紮著睜開眼睛醒來之後遲遲沒能緩過神,目無焦距地凝望著眼前的黑暗,隱隱感覺貼在枕頭上那一側臉頰周圍有些潮濕。

半晌意識回歸,林望野才發覺隻是虛驚一場。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枕頭邊的手機看時間,發現已經淩晨十二點四十了,鎖屏上掛著一串未讀通知,有十幾個來自時叔叔的未接來電。

林望野坐起身想回撥過去,卻在抬眼的時候看到不久前夢裡出現過的人就坐在床邊。

房間內沒有開燈,光線很暗。

透過窗戶折射進來的光映照出時淵掛在嘴角的笑意,他在林望野眼前抬起手,指尖下麵掛著一條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項鏈。

“十六歲生日快樂。”

項鏈上掛著一枚鈴鐺形狀的吊墜,上麵點綴著滿滿的碎鑽,無數個切麵形成光的折射反應,在黑夜中閃閃發光。

即便知道剛才的夢假到不能更假,失而複得的解脫感依舊在林望野內心深處油然而生,推動著他把項鏈抓在手心,用力撲進眼前人的懷抱,雙手心有餘悸地緊緊繞在對方腰間。

時淵揚起胳膊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頭發,溫聲重複道:“生日快樂。”

緊貼在一起的胸口讓彼此心跳產生共振。

林望野紅著眼睛通過深呼吸的方式調整情緒,不小心把略帶哽咽的鼻音暴露了出來。

起身的時候時淵就留意到了他眼角的淚痕。

他輕輕拍打著林望野的後背,低聲問:“做噩夢了嗎?”

夢中婚禮的剪影在腦海中曆曆在目,林望野睡夢中積蓄的委屈無處發泄,在這一刻達到峰值。

我已經十六歲了,我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