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平穩落地,時淵在開機接收到信號之後立刻迎來了未讀消息的狂轟亂炸,他選擇性忽略許多內容沒有去看,率先點進林望野的聊天框。()
消息欄果然有一連串不同時間發來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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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淵沒有多耽擱半秒鐘,第一時間撥打少年的電話,但連續好幾次的嘗試過後始終和登機前一樣無人接聽。
遲遲聯係不上,時淵愈發著急。
為了節省時間他連行李都沒拿,獨自行走在偌大的航站樓,在這期間他挨個聯係自己所認識的人。
離奇的是,這些人的電話竟然沒有任何一個可以打通。
無論是林淺淺、林淺淺的助理。
還是王小帥,保姆徐阿姨。
這讓時淵感到極其不安,他走出航站樓的大門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此時都已經過淩晨十二點了。
他在葬禮前一天才從徐阿姨那裡收到通知,國際航班並非時刻都有,哪怕已經預定了最早的一班,需要耗費20個小時的路途也並不足以支撐他見到林深最後一麵。
時淵沒有思考葬禮如此倉促的原因。
哪怕林深的走得突然,林家也該需要時間準備後事,在這期間總要通知到位。其他人就算了,為什麼連林望野這個當兒子的都在葬禮前一天才得到消息?
可即便這一切可疑到了極點,時淵也隱隱有所察覺,他也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想那麼多。
葬禮是在白天舉行的。
這個時間,無論如何都已經結束了。
為什麼所有人的電話都打不通呢?
時淵在航站樓外打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報出地址,無比焦急地在路上熬了四十多分鐘之後直奔林家彆墅,發現家中竟然一片黑暗,一個人都沒有。
他又立刻回自己家和同小區林望野的家去找,也都沒有人。
直至此刻,時淵終於露出迷茫的表情。
他並不知道,林深的葬禮尚未結束就又出了一件大事,直接導致整個林家像盤根錯節的麻繩徹底亂了套。
而他就在這樣混亂的局麵中,被所有人暫時遺忘在了世界的角落。
突然從十字路口衝出來的油罐車以絕對體積和重量的壓製將林望野駕駛的轎車撞翻,180°倒轉過來摩擦著柏油馬路滑出去好遠之後二次撞擊到護欄才停下。
司機下車湊過去確認了一下才撥打120。
即便救護車已經來得非常及時,可安全氣囊在這樣劇烈的撞擊之下幾乎毫無作用。
少年被送到醫院之後連搶救都沒有花費多少時間,醫生就走出手術室,對等在外麵的眾人搖頭,遺憾表示未能挽救孩子的生命。
由林家組成的人群先是死一般地靜默,隨後不知道由誰牽頭,爆發了一陣哭喊。無論心裡怎麼想,所有人表麵看起來都萬分悲痛。
父親葬禮當天兒子出意外,連見慣生死的醫生都麵露不忍。
隻有
() 陸成軒維持著原本的動作坐在長椅上,以一種冷靜到詭異的姿態輕輕閉上眼,置放在腿上的拳頭持續收緊,捏得骨節作響。
董事長驟然離世,林氏企業極易變天。
作為唯一繼承人,林望野的年紀實在太小。林淺淺知道自己明星的身份會加快事情傳遞和發酵的速度,不利於為孩子多爭取點時間穩住局麵,所以連親弟弟的葬禮都強忍著沒有參加。
得知林望野出事後,她將一切拋諸腦後不管不顧地趕到醫院,在看到病床上蓋著白布的身影那一刻,最後一道心理防線徹底垮塌,整個人徹底崩潰。
總在鏡頭前美豔動人的女明星趴在病床前哭得涕淚橫流,撕心裂肺。
林深走了,林望野也不在了。
總要有人挑起大梁,林淺淺對做生意幾乎一竅不通,這麼多產業以後會落在哪裡不言而喻。
吳映霞紅著眼睛安慰其他人,忙前忙後奔走著在醫院辦理手續,演足了悲痛模樣,仿佛葬禮上大罵這個孩子的人不是她。
那榮登一家之主的嘴臉幾乎快要藏不住。
之所以還在偽裝,是因為還有一個讓她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甚至有些畏懼的人從頭到尾都在這裡守著,沒有離開。
陸成軒。
林家和陸家這些年在外界看來要多不對付有多不對付,陸成軒在這種時候竟然沒走,如果讓外界知道,懷疑他這個人心理陰暗故意留著看笑話都不奇怪。
林家人和吳映霞也不待見他。
但無論背後怎麼編排陸成軒的壞話,都不影響他們都打心眼裡懼怕這個人,真的麵對麵的時候大氣都不敢喘。
所以即便他出現在這裡根本不合理,也沒人敢趕他走。
商界見到姓陸的從來都繞著走。
隻有林深在的時候敢和他正麵剛,還能從他手裡掰下來半塊蛋糕。
現在林深走了,哪還有人敢惹他?
警察到場後,甚至沒人敢搶在他前麵說話。
如今林家最有話語權的人是林淺淺,但她的精神已經完全崩潰徹底不在狀態了,每次哭起來就直到暈厥才會停下,醒來又繼續哭,依靠鎮定劑才能安靜下來。
警察表示這場意外交通事故引發的車禍是因為那輛油罐車司機疲勞駕駛闖紅燈,司機將會麵臨刑事責任。
陸成軒不置可否,當著所有人的麵低聲重複了一遍“意外交通事故”這六個字。
在他話音落後,有人心底瞬間咯噔一聲。
陸成軒銳利的目光在林家這群人當中仿若不經意般掃視而過,精準地捕捉到了微表情產生變化的人,斂眸沒有多說什麼。
另一邊,時淵在聯係上林淺淺的助理後終於趕到了醫院。在這個過程中,他情緒中占據更多的不是悲傷、不是心痛,而是一種極大的困惑。
聽覺仿佛經曆了某種退化,外界所有聲音都變得不太真切,傳入耳中之後變得異常沉悶。
無法忽視的心跳聲尤為劇烈。
咚、咚、咚......
按照助理說的樓層和門牌號(),時淵穿過走廊拐角?(),遠遠看到有兩個人一左一右坐在某間病房門口靠牆處的三座排椅上,中間隔著一個座位。
一個是林淺淺的助理琪琪。
另一個人是許久未見的陸成軒。
見到時淵過來,琪琪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的眼睛還泛著明顯的微紅,表情非常難過,落在他身上眼神宛如看到了來之不易的救星。
時淵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他看了一眼隻隔了兩三米的病房門,步履變得沉重萬分,無論如何都難以再抬起來往前踏入一步。
仿佛一旦親眼看見裡麵的場景,這個世界就會化作齏粉,頃刻間徹底垮塌。
時淵陷入的是一種茫然的情緒,雖然眼睛裡爬滿血絲,臉上卻沒什麼表情。這看在琪琪眼裡就很像是情緒相對穩定的模樣。
她朝著病房內看了一眼,對他說:
“時先生,你終於回來了。淺淺她...你想辦法勸勸她吧,彆讓她想不開。”
這番話給時淵傳遞了少量的信息。
病房裡的人是林淺淺?那林望野就不在這。
短短一天內衝擊實在太多,時淵大腦的信息處理功能出現了潛在的故障。通過琪琪的話,他開始懷疑不久前那個荒唐的消息是不是隻是趕來醫院的路上做的一場噩夢。
想到這裡,他快速走上前,確認病房裡躺著的隻有昏睡中正在輸液的林淺淺。
倏然間,時淵如臨大赦般顫抖著鬆了口氣。
他花了幾秒鐘用來調整呼吸,詢問琪琪:“小林在哪?他的電話怎麼打不通。”
話音剛落,琪琪表情明顯變了一下。
她睜大眼睛盯著時淵,發覺他很認真在問的時候有些不知所措,眼神閃爍著飄忽了幾下,輕聲說。
“太平間。”
這三個字聲音很小,時淵卻如遭重擊,感覺一道悶雷從頭頂狠狠劈了下來,把五臟六腑都震得四分五裂。
短時間內甚至來不及醞釀出悲慟的情緒。
他滿眼寫著難以置信,連呼吸都止不住顫抖,仿佛不願意麵對現實一般後退兩步,無意識地搖頭:“你在說什麼......?”
林望野想找姑姑的時候都會先聯係琪琪。
兩人經常溝通和見麵,琪琪今年也就二十多歲,林望野對她來說一直都是個很喜歡的弟弟。
聽到時淵這麼問,她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那滴淚水就像滴在熱油裡,頃刻間擊碎時淵在強烈應激之下的自我欺騙,將他懸崖邊搖搖欲墜的情緒徹底點炸了。
禮儀和教養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他壓根顧不上此時是在深夜的住院樓,紅著眼睛衝上前,擲地有聲地質問:“林望野在哪!”
琪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時淵。
她在這困獸衝破枷鎖的氣勢之下後退了兩步,低頭掩麵哭了起來。
() 此刻的時淵就像一點就著的炸彈,在沒有得到回應的瞬間瀕臨失控。當他再次上前一步想要逼問個清楚的時候,全程沉默不語的陸成軒從椅子上站起來,給琪琪使了個眼色。
琪琪轉身走入病房,輕輕關上門。
陸家的首富地位不是擺著好看,如果還有為數不多幾個人可以做到不對陸成軒手中的權勢生出敬畏或者諂媚之心,時淵一定算一個。
或許麵對小姑娘的時候還能下意識收斂。
但麵對陸成軒,時淵沒再隱藏任何情緒,盯著陸成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小林人呢?”
兩個男人在寂靜的走廊對峙,生命中明明沒有太多交集,卻竟然在彼此眸底解讀出了高度相似的情緒。
有吞聲忍淚的切膚之痛。
還有難以挽回的懊悔。
陸成軒一整天都是相同的表情,換了任何一個人都很難看出來他有什麼心態上的波動。
可時淵偏偏察覺到了。
陸成軒和他四目相對,片刻後沉聲說:“不要看了。”
話音落後不出意外迎接了時淵這輩子首次在暴怒之下發起無差彆攻擊,他揪住陸成軒的領子狠狠把他推在牆上,咬牙切齒道:“你憑什麼說風就是雨?帶我去見他!”
陸成軒沒有生氣,甚至沒有任何抵抗的動作。
他隻是垂下眼沉默許久,再次開口。
“彆看了,沒必要。在回憶裡記住他的模樣就好。”
陸成軒儘可能把話修飾到了最委婉的程度。
可時淵怎麼可能聽不出來?
這番話的言外之意讓他的靈魂再次遭受重擊,淚水控製不住地從充血發紅的眼眶中滑落。
“我又不是不知道太平間在哪。”
他咬緊牙關,驟然鬆開陸成軒的衣領,快速轉身。
陸成軒頃刻間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臂進行製止,時淵爆發所有力氣激烈反抗。兩個男人對著比蠻力,幾乎要在走廊上打起來。
時淵畢竟是畫設計圖的,和陸成軒拚力氣隻能略遜一籌。
兩人都氣喘籲籲,時淵靠在牆邊緩慢滑坐在地上,徹底崩潰般把頭低了下去,沒有發出多麼明顯的哭聲,隻有從喉嚨中溢出的絕望低吼。
陸成軒默不作聲站在原地看著前方,直到目光緩緩失去焦距。
反複經曆生死離彆,內心再怎麼難以接受,都會被早已馴化的高閾值所兼容。
時淵的承受能力沒有讓他崩潰太久。
短暫的失控和情緒釋放過後,他坐靠在牆邊,被大腦的保護機製逼回最初類似茫然的麻木狀態當中。
陸成軒在這時把一樣東西遞了過去。
時淵感覺有什麼在麵前搖晃,緩慢抬眼,看到了那條熟悉的鉑金項鏈。
他瞳孔驟然顫抖,迅速抬手抓過來。
掌心攤開,那枚吊墜上的碎鑽在走廊頂燈的映照下依舊閃閃發光。
再仔
細一看,碎鑽拚接的縫隙中滲透著的絲絲血跡觸目驚心。()
心臟傳來的刺痛帶著尖銳到極點的攻擊性,如同凶猛的病毒刹那間蔓延到神經末梢每一寸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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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再次飛速充血。
可是卻無論如何都難以再流出一滴眼淚,隻能感受到強烈的酸脹感。
又過了很久,陸成軒開口對他說。
“去看看林深吧。”
按照原本葬禮的流程,這個時候林深已經入土為安了。但臨時出了這樣的事,葬禮徹底亂了套,沒有進行到最後火葬的階段。
時淵無比艱難地離開醫院,和陸成軒一起回到葬禮現場,在靈堂見到了好友最後一麵。
林深死前沒有經曆太多痛苦,此時靜靜地躺在水晶棺裡,看起來完全像睡著了一樣。
靜靜注視他許久,時淵的目光轉移到在水晶棺周圍鋪滿,並且點綴在葬禮大大小小所有角落的白玫瑰。
“你安排的?”時淵低聲問。
陸成軒沒有回答,看懂他默認態度的時淵也沒有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