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頭,一股無力又酸澀的情緒在胸口鼓脹,這一刻我確實清晰地感受到了承太郎一直以來想要告訴我的事實。
我們已經陰陽兩隔。
是啊,這也是他一直不願意回應我感情的理由吧。畢竟我還小,還能夠傻傻地做著天真的夢,以為我可以和他做人鬼情未了的眷侶。但承太郎還保持著理智,他當然明白我們之間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他最大的溫柔,就是決不給我希望。
“謝謝奶奶,我最後還有個問題。”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不要發顫,“墓……墳墓在哪裡呢?”
野田太太皺起了眉頭。
“這我可就不知道啦,畢竟這和
我們也沒有太大的關係。”她捶捶自己的腰,“她應該是被自己的父母帶回去了吧,畢竟空條家那時亂作一團,不可能抽出時間來安葬兒媳婦的。唉,可憐,可憐啊……”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野田太太唉聲歎氣地慢慢走遠,與此同時,我也聽見自己心裡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她……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我顫聲問,“兒媳婦的意思是——”
承太郎垂眸看著我,我讀不懂他眼裡的意味。</“嗯。我結婚了。”他道,“1999年,我和她一起遭遇了意外,她……在我懷裡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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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我機械地把鞋甩在門口,脫掉外套後隨手扔到了沙發上,緩慢地筆直地走向床鋪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臉朝下地砸進了被子。
“……立香。”承太郎叫我,“我——”
我像是一具屍體一樣俯身躺著,聲音透過被子悶悶地傳出來:“我沒事,我就是走累了,想躺一會兒。你出去看一會兒論文吧,我稍微歇一會兒就出去幫你開電視。”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輕輕地應了一聲好。
我的眼淚早就湧了出來,它們被被子迅速地吸乾,而後大顆的淚珠又浸濕了被套,滲進被芯,就像往我已經碎掉的心裡緩緩地倒進一杯冰水一樣。我咬著被角讓自己儘量彆哭出聲音,因為會被房間外頭的承太郎聽見,畢竟他和我之間的距離還不足3米。
我真是個傻瓜,我太傻了。
我總是沉浸在自己的浪漫幻想當中,以為所有故事都會有好的結局。女主角所在的小村被隕石毀滅,男主角也有能力逆轉時空;就算是應該消散在天地之間的女鬼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身體轉世再來。
我以為我和承太郎之間的故事發展也會是這樣,哪個高中女生沒有幻想過這樣的戀愛喜劇?一覺醒來,高大英俊的男人將我摟入懷中,陪我一日三餐,上學歸家,在便利店微笑著看我被關東煮燙到舌頭,在超市裡提醒我今天要買蘿卜,在燈光柔和的晚餐桌旁聽我絮叨有的沒的瑣碎少女心事,然後伸過手來幫我把頭發彆到耳後。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同居生活會繼續這樣平穩而溫暖地持續下去,但這一切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是啊,承太郎已經死了,而且他生前還有妻子。我隻不過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點殘念的錨點,本來我們是兩條絕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僅僅因為老天爺的一個玩笑而奇跡般地相遇,我還能奢望些什麼呢?
我哭得快沒力氣了,被我咬著堵住聲音的被單一角已經皺皺巴巴。當我發現自己開始打嗝的時候,我意識到再哭下去承太郎必定會發現異狀,於是我用已經沒什麼力氣的胳膊撐著自己坐了起來,昏昏沉沉地努力想憋氣控製住痙攣的膈肌。
媽媽教過我,要是想止住打嗝,最好的方法就是憋氣。如果打嗝太厲害憋氣也憋不住的話,那就喝冷水,或者嚇自己一跳。
我鼓起腮幫子,努力想把嗝憋住,但是膈肌仍然痙攣著抽搐,我憋住的氣很快就漏了出去。
我氣餒地一錘床鋪,挫折和心中傷感交加,鼻頭又是一酸,眼淚好像又要掉下來了。我連忙伸手捂住眼睛,喃喃:“不哭不哭不哭,立香不哭,嗝——”
最後,我念叨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我沉默地低頭捂著臉,眼淚從指縫中滴落,一下又一下打著嗝,絕望地等膈肌痙攣自己停止。
……</我聽到了一聲歎息。
一雙手溫柔地將我的臉捧起,用大拇指輕輕地擦掉我眼角的淚。我茫然地被迫抬起頭,被承太郎那雙仿佛盛著海一般的濃綠色眼眸帶著我不曾見過的愛憐注視著,就好像這一刻我真的擁有了他的真情。
“你怎麼又一個人偷偷地躲起來哭呢?”他啞聲問,“真是夠了,沒想到我在臨走前,犯過的錯又添了一樁。”
“不是你的錯。”我倔強道,“是我錯了,是我想得太多,也太貪心了。”
承太郎半彎下腰,緩緩湊近:“你怎麼貪心了?”
“我太貪心,想要得到你的喜歡。但你已經有妻子了,對你來說最好的結局應該是快一點離開這個人世去和她重逢。”我說著說著眼眶又紅了一圈,“我沒關係的,青春期的女孩子都是這樣,喜歡來得快去得也快,說不定明天我就不喜歡你了,明天我就喜歡上彆人了!”
承太郎垂下頭,雙手微微收緊,我能感覺到他此刻的心緒也並不平靜。
“……你沒錯。”他說,“是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的。”
他鬆開手,然後輕輕地在我身旁坐下,雙手緊握成拳放在膝頭,緩緩道:“——那一天發生的事情其實並不是意外。”
“我並不是一個普通人,我是一名替身使者,曾經和一個吸血鬼有過仇怨。那個吸血鬼被我殺死後,殘餘的黨羽並沒有被全部消滅,而是蟄伏了起來,隨時準備向我報仇。”
“……當時的我卻並不知道,我也並沒有告訴我的妻子這些事。她很善良,很純真,全心全意地信賴著我,和我一起回東京想要旅行——”
他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然後,就發生意外了嗎?”我輕輕問。
“嗯。”他說,“他們的目標是我,但是把她也一起卷了進去。她失血過多,在合眼前還告訴我彆擔心,明天我們還會再見麵。”
……他抬起頭,意外地神色平靜。
“明天我們還會再見麵。”他重複道,“確實,我們又見麵了。”
我呆呆地看著他:“……什麼?”
“我要走了。”他站起身來,頭一回俯身主動給了我一個擁抱,這也是最後一個擁抱,“我要回到自己應該待的地方去了。”
我的腦子有些沒轉過彎來,不如說我其實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回?你要回到哪裡去?陰間,地獄?你要消失了嗎?”
“或許,我也不知道。”他低聲說,“也有可能
我還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待著下一次我們見麵。”
“要好好地、幸福地生活下去啊,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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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出差回來之後,我告訴他們,我想要考美國的大學。
他們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我態度非常堅定。
在平板中,他們找到了好多奇怪的和海洋生物學有關的英文文獻,其中最後也是最新下載的一篇第一作</p者姓“Cujoh”,發表時間是1999年。
我開始看海洋生物學的期刊,還意外地聯係到了一名承太郎當年的大學同學。他現在已經是那所大學的教授了,我在谘詢了有關於承太郎母校的一些問題後,漸漸地和他熟悉起來,他也跟我講了不少承太郎當年的故事。
承太郎和他的日籍妻子是在大學認識的。當時他們都以為承太郎這種對女人不假辭色的家夥會單身一輩子,但是後來的空條太太神勇無比地對承太郎進行了猛烈的追求,沒花超過一個月的時間就把他拿下了。
他們在本科畢業後迅速結了婚,空條太太跟著承太郎也定居在了美國,隻是在1999年的時候為了旅行和探親回了一趟日本,也就是在那時他們出了意外。
“真的很遺憾,因為空條夫人真的是一個很熱情善良的人。”教授在郵件中說道,“我還記得她的笑容,以及她招待我們時烤的小餅乾。失去她是我們的一大損失,更是承太郎心中永遠的痛。我們都很懷念立香。”
在他發來的舊照片中,和我有著八成相似的長發女子摟住承太郎的脖子,對著鏡頭笑得非常燦爛。
原來,這才是承太郎不願意接受我心意的理由。
比起和上一世已經死去的戀人繼續糾葛,你更希望我一無所知地重新開始下一輪的人生,對嗎?
獨自一人承受著煎熬,看著戀人近在咫尺卻從不肯開口接納她的心意,這樣孤獨又溫柔的男人……
不愧是你啊,空條承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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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生物學的空條教授在1999年遭遇了一起襲擊,他的妻子當場身亡,他也陷入了長年的昏迷,
兩年前,他奇跡般地從昏迷中醒來。在一段時間的複健後,他很快就恢複了工作。
他除了在SPW財團進行著海洋生物研究之外,還在他大學母校任職教學。這位高大英俊的教授常年被全校女生圍追堵截,他上課時教室裡永遠滿滿當當,連站的地方都沒有,有的學生甚至會帶吊環來掛著聽課。
新的秋季學期開始了,學生走了一批,又補充了一批,新的校園故事又即將開始。但空條教授的教室仍然座無虛席,天花板上還掛著一排不屬於大一新生的激動的女孩。
我坐在這幫買了掛票的姑娘們下麵,總擔心她們會掉下來把我砸死。
“放心,學妹,這排掛鉤是上上上……上屆學姐們留下來的,每年我們都會有誌願者進行維護,非常結實,質量很好!!!”掛著的學姐信誓旦旦。
我:“不是,我就想采訪一下第一個想出掛票這個天才主意的學姐,問問她是不是聽過郭O綱的相聲《賣吊票》。”
“在空條教授的美色麵前,所有計策都是被允許的,所有方法都是應該試一試的!”一個抓著單反的學姐堅定道,“不說了,看時間應該快上課了,空條教授就要進來了!”
我連忙拿起小鏡子查看自己的發型和妝容,拿出唇膏打算補一補,力圖這第一次見麵給空條教授留下一個好印象。
……
當承太郎走進教室時,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一排掛在天花板上尖叫的熟悉的大二女生,而是那個慌忙低頭在衣兜裡找手帕、打算把被尖叫聲嚇到而塗歪了的口紅擦掉的橙發女孩。
……呀類呀類打賊,她還是沒有帶手帕的習慣呢。
空條教授歎了一口氣,他遏製住自己即將飛揚起來的心情,走到了那個呆呆地望著他,一隻手還徒勞地捂著一頭塗歪了口紅的嘴的姑娘麵前。
“怎麼,你還是不記得帶手帕嗎?”他問,眼睛卻快要彎得眯起來,嘴角的弧度也再也控製不住,“碰巧我手上有一塊,你先拿去用吧。”
——這種時候,誰還在乎手帕啊。
老寡夫空條教授被和名為藤丸立香的日本留學生一見傾心二見傾情三見就辭職和她回老家結婚
的故事,在很久以後依舊在學校裡流傳。
隻是可惜了教室裡那一排吊環。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寫了刀!是刀(猖狂大笑)
大概就是,承和咕戀愛結婚,但是被DIO殘黨襲擊,咕當場木大,承變成植物人,靈魂來到17年後轉生的咕身邊的一個故事。
雖然是刀但是結局很HE嘛!!!
不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