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晚照病倒了, 就在孔希顏的病房裡。
她的身體素來很好,每周有固定時間的鍛煉, 所以一年到頭都不見感冒。
但就在她扣住孔希顏的手質問時突然失了力氣, 身體軟下來,麵色蒼白, 孔希顏驚呼出聲,門外的周生連喊兩遍聽到孔希顏的回答才開門進去。
遲晚照已經倒下了。
周生忙叫了醫生。
長時間沒進食,身體超負荷,加上淋了半天的雨, 發燒了。
好在發現及時, 病情沒有加重, 醫生替遲晚照掛上吊瓶吩咐了一通就出去了, 孔希顏站在遲晚照的病床前垂下眼瞼。
有陣子沒見遲晚照 ,她瘦了不少, 下巴也尖了, 整個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毫無生氣。
孔希顏想到她的那些質問忍不住伸手攥住她的手指。
冰涼的感覺襲來, 孔希顏將遲晚照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嗬氣。
周生站在病床邊。
原本他是想將遲總安排在隔壁的病房,但夫人堅持將病床放在她房間裡, 因為水災的緣故醫院人滿為患,所以他遵從孔希顏的意見, 直接加了床位。
此刻兩張床並排, 中間隻有一個很小的過道。
周生的目光從遲晚照的麵上轉到孔希顏身上, 說道:“夫人, 遲總沒什麼大礙,你要不要也休息?”
孔希顏聞言隻是更加握緊了遲晚照的手,輕聲道:“她什麼時候來的H市?”
周生抿抿唇,看眼熟睡的遲晚照,半響後開口:“H市出事的第二天。”
孔希顏點頭。
周生繼續道:“遲總一來就立刻聯係人尋找您,但是杳無音信,她等不及,便跟著誌願者後麵混了進去。”
“遲總找了您好幾個小時。”
孔希顏雙眸濕潤,眼梢泛紅,她聲音依舊很低,透著不易察覺的沙啞:“我知道。”
周生猶豫的看著孔希顏,一咬牙還是說了出來:“夫人,您這次實在嚇壞遲總了,我們接到童悅電話的時候遲總整個人都呆住了。”
“說實話,我認識遲總的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短,從沒見過她那麼害怕過。”
孔希顏摸了摸遲晚照的臉頰,開口道:“周生。”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做錯了?”
周生搖頭:“夫人的決定我不敢置喙,況且這件事本就沒有對錯之分,我隻是希望夫人多考慮遲總。”
“她其實,並沒有那麼堅強。”
周生說完話就和孔希顏道彆離開了病房,窗外的雨依舊在淅淅瀝瀝的下著,聲聲敲打在孔希顏的心頭,讓她難受的將遲晚照的手附在自己麵上。
細細摩擦。
病房早在遲晚照搬進去後就除了醫生護士之外一概不接見外人了,就是柴茵和顧玲想來探望孔希顏就被周生拒之門外。
一下午的時間。
【黎明】的劇組成員都知道景煙的遲總為了孔希顏趕來H市,她們紛紛感慨遲總對孔希顏的感情,之前他們還有不少人聽信形婚的傳言,如今真正打臉。
如果形婚能做到在患難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動用一切辦法為了找到你,甚至累垮了自己身體,那這種形婚方式可真是聞所未聞。
為此他們才真的相信,遲晚照對孔希顏的感情不是假的。
婚姻也不是假的。
兩人真的是因為彼此相愛而結合。
有人羨慕,有人議論,自然也有人失落。
顧玲沒了表現機會,她原本以為可以趁著孔希顏病了的這段時間悉心照顧,總能讓那人察覺她的好。
她們兩次患難與共,她又衣帶不解的伺候,不怕孔希顏看不到。
可人家,真的看不到。
不僅看不到,還不需要。
顧玲站在走廊的窗子口回想柴茵的話。
她說,趁著人心還沒臟的時候洗一洗,彆等臟了,就洗不掉了。
她之前一直以為洗不掉就洗不掉,她樂意,沒準以後就不用洗了。
可現在。
看到遲晚照的舉動,她才驚覺。
有些痕跡,是該洗掉了。
她沒那麼偉大,能像孔希顏那般救回一個孩子,也不能確保如果她站在了遲晚照的位置,會為了一個人如此義無反顧。
她的喜歡,不僅自私,還摻雜了很多其他東西。
顧玲將手伸在了窗外,冰涼的雨絲砸在她掌心,從指縫裡溜走,消失不見,周而複始。
她站了大半個小時才聽到身後有響聲。
林導正打著雨傘走過來。
“我聽說遲總來了?”
他見到顧玲便開口問道,顧玲點頭:“在孔姐的病房裡。”
林導點頭,和她打了招呼便提步往孔希顏的病房走去。
周生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