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容與還是麵無表情。
葉穗跟他拋媚眼:“親愛的,彆生氣了嘛。你看我喝醉酒都隻跟你搞,隻喜歡你,說明我多喜歡你啊。而且喝醉酒的我,你仔細想想,還是很可愛的對吧?”
她自己這麼說,都說得多心虛啊。喝醉酒的她,折騰死個人,她自己都不覺得可愛。
誰想到原本沒表情的許容與,聽了她這話,卻忽地揚唇,笑了一下。
葉穗被他笑得愣住,看他伸手扯住她下巴,他抬頭端詳她兩下。不知道哪裡的回憶,許容與居然慢悠悠:“是挺可愛的。”
葉穗:“……”
葉穗擔憂道:“親愛的,要不我們去給你看看腦子吧?”
居然真的覺得喝醉酒的她可愛!他病得不輕啊。
許容與仍然盯著她,他漆黑的眼珠子與她對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臉色居然越來越好。許容與說:“你喝醉酒,其實還是蠻好玩的。”
葉穗:“……你確定?是麼?你不製止我喝酒啊?”
許容與:“不製止啊。不過以後你喝酒,必須要我陪著。”
葉穗眨眨眼。
許容與慢慢道:“我覺得,這世上,大概隻有我能忍受得了、照顧得了喝醉酒的你。你是離不開我的,注定要跟我綁在一起的。我很高興你離不開我。”
葉穗喃喃道:“……你這個變.態啊。”
他危險的三觀真的不能好了吧!
但是她不怕許容與這個可怕的控製欲。
她親親熱熱地湊上去,要給他一個深吻。然而唇被許容與捂住。
許容與嫌惡她:“刷完牙再親。”
葉穗坐在他腿上,拉下他捂她嘴的手,她失望地:“容與,你連跟我早安吻都做不到,你不愛我了麼?”
許容與冷靜得讓人討厭:“愛你歸愛你,但你還是去刷牙吧。”
葉穗嗷嗚一聲,撲上去就要親他,他側頭不肯,她瞅準機會就撓他癢癢,在他腰上亂摸。他慢慢地,跟著她的笑臉,笑了起來。他直不起腰,還是被葉穗瞅準機會,與他親嘴兒……愛一個人,就是不嫌棄那個人,也不被那個人嫌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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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穗在聖誕節時陪男友在國外度過,回國後準備東大的期末考,寒假的時候,許容與回了國,又陪她在當地玩了幾天。葉穗越和他深交,越是喜歡他。因為兩人見麵的機會實在不多,所以每次見麵,就像熱戀時一樣用力。
葉穗說:“因為不能每天見到你,所以每次和你見麵,都有一種偷情的刺.激感。”
許容與教訓她:“敢偷.情,打斷你的腿。”
許容與回北京的時候,葉穗舍不得他,又非癡纏著,要送他回家。許容與拗不過她,隻能無奈地答應。但這一送,葉穗就堅持地,戀戀不舍地,非要把他送到他家門口。要他進了家門,她才肯走。
黃昏時分,兩人站在許家大宅外的坡道上,看落雪紛然,燈火暈黃。
許容與本是淡定地手抄兜站著,葉穗抬手接雪花時,扭過頭來看到他,她靈感爆發,拿自己的手機放音樂,非要許容與牽著她的手,和她跳一段交際舞。
許容與一動不動,抗拒十分:“這就不必了吧?”
葉穗便楚楚可憐地抬頭念他:“容與,你想好,你這一進家門,我們又得幾個月後才能見麵了。而這幾個月,你可憐的女朋友隻能靠你的照片度日如年。你女朋友想和你跳個浪漫的舞,留點美好的回憶,你忍心剝奪麼?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忍心,但是你的女朋友隻穿了一層薄毛衣和你站在雪地裡,你再不和她跳,她就要感冒了。”
許容與眼睛裡染了笑,又怪她:“說過八百遍,讓你多穿點。”
葉穗不以為然:“我這麼漂亮!多穿點是你的視覺損失。”
雪粒洋洋灑灑,與路燈的燈光交錯,昏黃色的雪影下,男生抬手,牽住女生的手,伴隨著手機的音樂聲,女生一邊舉著手機錄製,一邊就著他的手,和他轉圈。她聲音甜蜜十分:“容與,彆鬆開我的手。我穿著高跟鞋,你鬆開我的手我就滑倒了。”
許容與說:“知道。我不會摔了你的。”
葉穗笑眯眯:“哇,想親你啊。”
許容與說:“跳你的舞吧。”
坡道路燈,照著這對男女。雪灑在他們身上,美麗溫馨,如同慢鏡頭一般。這片刻的溫柔,脈脈含情,女生一邊笑一邊跳舞,而牽著她手的男生,穩穩扶住她。他臉上表情淡淡,說話語氣也不動聽,但他俯眼望著她時,眼睛發著光。
那種星星月亮都倒映在眼中的美好光芒,溫柔動情。
讓人心悸。
坡道下拐彎處,一輛林肯停在路邊,下雪天車不好上去,倪薇從車上下來。她穿著貂,站在寒風中,和身後的司機,一起看到許容與和那個漂亮的女生。
他們在路燈下的飛雪中跳舞,女生在男生手的牽引下一道道地轉圈。
溫馨幸福。
司機為難地看向倪薇。
倪薇怔然一會兒,沒有走上前去。
她隻是淡淡說:“看著吧,時間會改變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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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多麼強大的工具。
葉穗大四的這一年,許奕和家裡抗爭,如願考上了北京一所大學的研究生,和尹合子待在了一個城市。同時,他也失去了家裡的學費和生活費讚助。一直到許奕讀研第二年,在弟弟許容與的不住調停下,許家和許奕的態度才緩和,許誌國和倪薇慢慢地,嘗試接受許奕的女朋友是個做學術的。
同一年,和葉穗同宿舍的文瑤和李曉茹畢業。文瑤畢業後去了上海,李曉茹保研,繼續讀書。楊浩他們也畢業,有的在當地健身房找了工作,有的去南方找機會。各自分散。
第二年,葉穗的宿舍裡新換了兩個陌生室友。但這一年,葉穗和蔣文文都忙著畢業的事,和新室友的關係也不冷不熱。這一年,葉穗在忙畢業的事情時,直播事業漸漸做出了些成績。許容與回到了東大,他在上大學的第三年,便修完了所有學分,經學校同意後,直接畢業,保研上清華建築係。和他同一年畢業的葉穗,被許容與打擊得說不出話。
這一年,許容與和葉穗一起在東大讀書。有時候也吵架,有時候也冷戰。有時候兩人在學校散步時,會看到曾經做過葉穗助教老師的陳聽飛老師,身邊跟了一個美女。據說那個美女追了陳老師整整十年,最近才有贏得陳聽飛心的趨勢。跟在陳聽飛身邊的美人看到葉穗,再看到了葉穗身邊的許容與,愣了一愣後,明白這個女生有男朋友,她對葉穗的態度才緩和了些。
畢業後,葉穗和蔣文文這對好友分開。蔣文文在當地找了一家設計院工作,而葉穗思考後,去了南方的小鄉鎮。她邊遊覽著祖國的大江南北,邊做著自己的直播事業。她向來富有同情心,在小鄉鎮看到當地的危樓後,便找到當地政府,提出合作,主動願意幫當地人設計簡單的房子,又利用直播平台,讓更多人來關注這些事。
越來越多的,她不再依靠許容與,自己有了自己想做的事。葉穗一直沒有簽下工作,一直邊做自己的直播播主,邊和窮人們困在一起,給人蓋房子。
許容與則是讀研。兩年後畢業,本來可以繼續保送博士,但許容與思考後,暫時拒絕了這個機會,選擇簽了上海的華東院工作。因為葉穗常年在南方工作,為了距離葉穗近一點,許容與離開了北京,選擇了上海。
時間一點點過去。
兩人始終聚少離多,卻越來越能理解彼此不同的追求,同時努力的,向對方靠近。
而倪薇,也不止一次地在自己小兒子身邊見到葉穗。這個姑娘真的臉皮厚,頂著她的不喜,一直偷偷摸摸地和許容與見麵,有一次,葉穗還被倪薇撞見爬他們家的牆,為了和她的小兒子約會。
倪薇歎為觀止。
對她始終不喜。
可是倪薇和許誌國太忙,孩子們長大後,不止許容與這邊有問題,許奕那邊談戀愛的狀況,同樣是驚天動地。因為許奕的女朋友尹合子是獨女,尹家不願意女兒嫁人,想為女兒招人入贅。許家為此沒有氣死,嚴厲製止許奕和尹合子交往。許奕的脾氣又哪裡是好相與的?
自然一番大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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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容與二十五歲時,已經是一級建築師,他的工作從上海調到北京,和葉穗一起在北京買了房,付了首付。
倪薇在一個宴會上,聽一個房地產朋友說起時,才知道許容與和葉穗一起買了房。
但這麼多年下來,倪薇都懶得對此發表意見了。
這一年,打打鬨鬨折騰很多年後,許奕已經和尹合子結婚,尹家已經不提什麼入贅,但是尹合子懷孕後,尹家提出要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的姓必須是尹。許家自然不同意,最近,倪薇為了大兒子老婆的事,又生了一肚子悶氣。
在這個慈善晚會上,倪薇竟然意外地看到了已經很久沒見過麵的許容與。二十五歲的青年,臉部輪廓分明,一舉一動優雅乾淨,在會場中,他哪怕不做什麼,也完美得如紳士。
許容與安靜地坐在宴會現場,看到她後,頓一下,主動過來跟她打招呼。他工作後一直在上海,最近才回到北京,確實很久沒見過自己的媽媽。倪薇見到他時,他身邊被美女環繞,而他安靜地坐著,沉靜得如一幅山水潑墨畫。
許容與坐到倪薇身邊,看到她臉色不好,便低聲勸:“媽,好久不見。你還在為大嫂的事生氣?”
倪薇冷冷看他一眼。
忽然問:“葉穗呢?”
許容與怔了一下。
倪薇:“下個月是你二十五歲生日,她都沒打算偷翻咱們家的院門,給你回來過生日?”
許容與淡聲:“可能是因為媽媽給家裡養了狗,狗叫得太凶,她不方便爬牆了吧。”
倪薇冷笑一聲,搖著手裡的紅酒。
她盯著高腳杯半晌,說:“聽說你又拒絕了你爸給你介紹的相親對象。”
許容與:“嗯。”
倪薇說:“聽說葉穗打算回北京?”
許容與:“是。她打算調整工作重心,回來和我一起開工作室。”
倪薇嘲諷:“我真是佩服你提起她永遠不怕我翻臉的勇氣。”
然而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倪薇疲憊地問:“你和葉穗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許容與緩緩地,向她看來。倪薇側臉淡漠,氣質優雅。歲月在她身上沒停留多少痕跡,然那份冷,顯然在時間催動下,慢慢分解——倪薇開始認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