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們——”餘嬌嬌猶豫了一下,她輕聲道:“暫時,不能殺。”
三個人一起來的,最後隻剩她一個,要怎麼跟劍宗解釋?
淮英的神色難得的有了變化,自從他來到船廂,一直是懶懶淡淡,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
他的眼裡像是帶有一絲笑意,可仔細看去,深邃的很,也冷漠的很。
“綁起來。”
赤鬆點頭:“我明白。”
餘嬌嬌被帶去了淮英的房間,而來自犁山的花未央與牧琉璃,都被綁住了手腳,扔到了另一個房間。
她們走之後,剩下的女子臉上的絕望之色更濃了。
除了燕小王爺與他的人,其餘的細作,都去見了閻王爺。
這花船就成了修羅之地,血腥彌漫。
一直到很晚,淮英才站起身,在小王爺的恭送之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赤鬆也悄然退下。
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的打算,卻也沒有直接離開。
餘嬌嬌早就看到了那一抹身影,她等啊等啊,並沒等到她推門,便站起身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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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房門從裡麵打開了,餘嬌嬌看著站在門口的淮英,因為有燭光,可以看清他的容顏。細致的眉眼,與夢中一模一樣。
“你回來啦?”她開心的說著:“快進來吧,我給你泡茶。”
淮英本是不想來,但聽到她的聲音卻無法拒絕,便也隻能走了進去。
餘嬌嬌關上門,這房間也隻有他們二人。
花船很大,房間的裝飾富麗堂皇,淮英坐到了椅子上,看著餘嬌嬌給自己泡了一壺新茶。
他的視線一直在她的身上,從未離去。
當年走的時候,她還小小的一隻。轉眼間,已經亭亭玉立,身上還有著少女的清香。
他撿的小東西,長大了。
餘嬌嬌確信自己的泡茶技術漸長了一步,她將半個手掌大的小茶壺放到了淮英的麵前。
“淮英已經許久沒有喝過我泡的茶了,可曾懷念?”
淮英斂目:“不曾。”
聽到這兩個字,餘嬌嬌反而笑出了聲。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覺得心情甚好,也許是今日便見到了淮英——也許,她這小命又能保住了。這月華丹之毒,淮英會繼續幫她壓製的吧?
餘嬌嬌來到了淮英的身側,她蹲下身,坐到了地上。
伸出雙手敲打著他的腿,聲音嬌俏:“那我可是很想念淮英的啊,這次聽清明宗的人說找到了你的蹤跡,我就自動請纓,說什麼也要過來。”
淮英拿起小茶壺,他喝了一口,聲音裡帶有一絲頹廢:“時間算得可真準。”
餘嬌嬌臉色一紅。
哎呀,這五年她的確是很忙啊。煉丹之道,要學的東西可太多了。要不是有紅仙鶴提醒,她估計一埋頭又是一個五年。
可聽到淮英這話她便確定了,淮英還是那個淮英。
“我可比之前厲害多了,現在已經真體九階了哦!”
“五年才進階到真體九階,虧你說得出口。”
“怎麼了嘛,這五年沒有淮英,我能到九階就很了不起了……”餘嬌嬌小聲的為自己辯駁。
這礙眼的麵紗,擋住了少女的大半容顏。
淮英說道:“摘了。”
“啊?”
他點了點自己的臉頰。
餘嬌嬌領悟,她連忙低頭,將白色麵紗摘掉。少女安靜的坐在地上,被麵紗遮住的容顏總算暴露在空氣中,白皙的皮膚,尖尖的下巴,一雙靈動的眸子愈發讓人移不開視線。她頗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還有,還有一點疤。”
“我看看。”
淮英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將臉轉向右側,左邊臉頰有一道淺淺的、粉色疤痕,幾乎快要看不見。
他當時用了至純的荼毒,就算被救回,也會在臉上留下恐怖的疤痕。
餘嬌嬌抱怨道:“淮英怎麼狠心對我下那麼重的毒,我可是差點就死掉了呢。”
“不狠,他們不信。”
他們不信,餘嬌嬌便慘了。
少女臉上還有一絲肉,她腮幫微鼓,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原本是想裝作生氣的樣子,但很快便破了功
她一笑,五官更生動了。
感覺到淮英冰涼的指尖撫摸著自己臉頰上的粉色疤痕,她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彆摸了,淮英——癢。”
這五年,他並沒有過多的想起在劍宗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有去想她。
也許是下意識的控製,餘嬌嬌這個名字仿佛從他的腦海裡抹去了。可今日一見,諸多回憶全都湧上心頭。
淮英的眸色不變,他的拇指輕輕地摸著她臉上的疤痕,“你剛才說,有東西要獻給我。”
咳咳——
那個隻是她的借口,哪有什麼東西。
餘嬌嬌抬起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笑眯眯的說道:“我呀我呀。我把自己帶到淮英麵前來了,你開不開心呀?”
“嗬。”一聲輕笑。
淮英鬆開了手,他又喝了一口熱茶,道:“不怎麼開心。”
餘嬌嬌又開始給淮英捶腿了:“這次劍宗是在調查你,徐白和李安也來了。他們還在城裡打聽消息呢。淮英,你打算怎麼辦啊。那兩名女弟子——”
“留不得。”淮英接道。
很快,便看到少女微微咬唇:“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餘嬌嬌和她們一道來的,偏她自己活了,那也不就很蹊蹺了嗎?現在劍宗也隻是懷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去證明——畫舫之主就是淮英。
這燕國分裂還要一段時間,淮英應該會繼續住在儋州。
“我自有打算。”淮英移開了視線。
餘嬌嬌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又快了起來,她臉上堆滿了笑意:“那個——還有月華丹的事情,是不是也該幫我壓製一下了呢?”
這才是重點啊!
她大老遠的從乾坤山跑到燕國,不就是為了壓製毒素嗎!
想當年,那北素素也真是絕了,煉製出這種沒有解藥的毒丹。隻能靠著煉丹之人一次又一次的壓製。
淮英冷漠的看著她:“不要。”
“……啊?”
“現在想我死的人很多,我的真力那麼寶貴,不能隨意浪費。”
“這怎麼能說是浪費呢?淮英把我治好了,也算是功德一件。”餘嬌嬌無比認真的說道。
淮英笑了:“功德?”
他何時在乎過?
餘嬌嬌微微抿唇,她半撒嬌的說道:“淮英,你幫幫吧,你最好了。你肯定不忍心看著我死在你麵前,對不對?要不然我八歲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你看我能長現在這麼大,多不容易啊,你是不是也很有成就感?”
“……”
餘嬌嬌的心態與之前沒什麼變化,都是為了活命各種討好,唯一不同的是,她今年十八歲了。
有些話小孩子說,並不會令人遐想。
而現在她身子骨軟的不行,帶有少女獨特的香氣,就這樣緊貼著淮英的時候,他能感覺到少女身前那軟綿綿的觸感。
“淮英,好不好嘛——”
她挺直了腰背,竟是上前攬住了他的腰。
餘嬌嬌不依不饒:“你把我留下來,一定有用的。清明宗還在抓你,我會告訴他們,坊主不是你。絕對不讓他們來破壞你的大事。”
她一股腦的靠了過來,淮英的身體驀地僵硬。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氣笑了。一隻手按著少女的腦袋,將她推開:“離我遠點!”
“你今年幾歲了?還這樣不知分寸!”
“十八啊。”餘嬌嬌滿不在乎的回應:“淮英跟彆人不一樣嘛。”
嘴上是這樣說,卻還是乖乖地後撤了兩步。大魔頭陰晴不定,可不能惹到他。
卻看到淮英的神色更陰沉了,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不一樣?哪裡不一樣?
淮英也是男子啊,除了那個地方……
她連忙笑了起來:“我從小就認識淮英了,心裡與你親近,自然是喜歡你的。可其他的人我才不會這樣。我怎麼說也是內閣的十七弟子,很驕傲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