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便側頭道:“三師兄,讓她上來。”
幽珂順著餘嬌嬌下巴所指方向,看到了那名年輕貌美的女子。他對士兵說了兩句話,便有人將她帶到了城牆上。
現在,餘嬌嬌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眾人的關注。
人群很快安靜下來。
就看到一名女子來到她身畔,剛靠近,明月的聲音便帶著濃濃的鼻音:“小姐……”
“姐姐可是給我帶來了綠豆糕?”
明月掀開籃子上的布,裡麵確實躺著幾塊綠豆糕。
“我剛好想吃,姐姐真是與我心有靈犀。”
“……”
聽到她這麼說話,明月的眼淚便止不住了。這一次,誰又能救自家的小姐?劍宗,嘉國背後的宗門,君九臣親自坐鎮。
他人雖不在這裡,卻無人敢妄動。
明月掏出一塊綠豆糕,遞到了少女的嘴邊。
“姐姐彆哭了,再哭這綠豆糕都要成鹹的了。”餘嬌嬌打趣道。
說完,她咬了一小口,還是那個味道。甜而不膩,又酥又軟。
幽珂看著她吃,少女這會兒就像一隻小貓,仿佛不是快要被執行死刑,而是在這城牆上慵懶的曬太陽。
“她真的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嗎……?”已經有百姓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這樣一個嬌俏玲瓏的少女,怎麼看都不像壞人啊。
“劍宗都要處理叛徒了!你說呢?”
“可我覺得這中間可能有什麼誤會。畢竟她看著,很無辜啊。”
“長得漂亮就是好,容易得到人們的原諒。”
馬車裡,女子嘲笑道:“好好的吃,吃完這一頓就該上路了!”
餘嬌嬌吃了兩塊綠豆糕,她又喝了一小口茶,嘴角帶笑:“我走了以後,明月姐姐請幫我照顧下我的母親。”
“夫人對明月有再生之恩,這是肯定的。”
“小師叔,不會遷怒無辜旁人吧。”餘嬌嬌問道。
幽珂沉默。
她的麵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嘲弄:“我外公不會來的。”
江逐雪轉生未成功,來了就是送死。她可不覺得自己對江逐雪來說,有這麼重要。
隻要他還一日未落網,江氏就是安全的。劍宗殺人需要理由,清理門戶,難道還能誅九族不成?
餘嬌嬌這話有兩層意思,但在明月聽來,這是小姐在交代遺言。
她鼻頭微紅。
吃完了綠豆糕,明月便被士兵帶下城樓。
幽珂問道:“還有什麼想交代的?”
“沒有了。”餘嬌嬌緩緩搖頭。
少年一隻手搭在她的肩頭:“師姐,已經來了。”
他隻說了“師姐”,劍宗能讓他喊師姐的隻有那一個——餘嬌嬌眼神微閃。
在內閣的這五年,與二師姐學了不少東西。到了最後一刻,能不遠萬裡趕來已是情誼。
她很感動。
城牆下圍觀的人群,還有著不小的議論聲。也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到了,大家的聲音逐漸止住。
負責這次行刑的是江逐雪的死對頭,李四海。他穿著官服,親自上了城牆,手裡還拿著可以決定餘嬌兒生死的令牌。
見他上來,幽珂壓低聲音:“時辰還未到,站遠點!”
李四海的雙膝微微一顫,大庭廣眾之下,他差點沒跪下去!再看這少年眼神暗沉,絕對不是好惹的角色!
他扶了扶腰,沉聲道:“幽珂先生,這裡是行刑的地方,還請你先下去。”
“你這是在命令我?”
“不敢。”李四海心裡虛的很,可這麼多人看著,他也必須強硬:“這是規矩。”
“嗬,我便就是要站在這裡,送我家小師妹最後一程。我倒要看看,有誰敢嘲笑她?”幽珂幾乎是咬牙切齒:“但凡是幸災樂禍的,有一個算一個,我必定不會讓你好過!”
李四海:“……”
這劍宗內閣的弟子,也太霸道了!
人群之中不少人都連忙低頭,尤其是那些來看笑話的,生怕幽珂看到了自己臉上的笑意。
內閣三弟子,幽珂,性情乖戾,手段狠辣。一直以來,替劍宗鏟除了不少叛徒細作。
可誰能想到,他今日如此護著餘嬌兒?不是說,這個內閣的十七弟子做了有辱門風的事情嗎?他可是清明宗的大弟子,專門負責劍宗戒律的,理應由他親自處刑才對。
餘嬌嬌的心思卻都在城外的那條道上——
人很多,遠處卻一片空曠。
也許是因為出了大事,城門以北,方圓百裡都禁止通行。
她想到那日淮英說——等著,等我來接你。
現在已是最後一日,香爐裡積滿了灰,時辰很快就要到了。
就在這時,一道馬蹄聲噠噠噠的傳來。在有綠茵遮擋的塞外,修行者們全都聽到了。
車輪子骨碌碌的轉……
沒要多久,路的儘頭便出現了一輛馬車。
駕車的是一名男子,穿著一身墨色的衣袍,神情愜意慵懶。他嘴裡咬著一根稻草,媚眼如絲。驚擾了一城的春色。
李四海激動的喊道:“——江逐雪?!他來了!!”
所有埋伏在四周的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
幽珂雙眸微眯,他盯了好一會兒,才吐出這兩個字:“淮英!”
什麼江逐雪!這分明是劍宗通緝了五年的罪人——淮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