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太子一派的人來說,這次的結果顯然是一個好事,出身高的是公主,皇子的生母不過是個宮女子出身的更衣,死了連追封也沒撈到,養母也是個沒什麼家世,也沒多大/寵/愛的昭儀,競爭力也有限得很。
不過在徒景年看來,為這些事情憂心其實根本犯不著,他如今已經虛歲七歲,就算算上實歲,也比這個新鮮出爐的皇子大五歲,而且這會兒已經被封為太子,開始有了一定的政治資源,再加上自己比旁人多了一輩子的社會經驗和見識,要是再爭不過那些弟弟,自己還不如趁早一根繩子吊死算了。
而且,這種事情的關鍵從來不在於你有多少個兄弟,像承慶帝,如今年紀不過是三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哪怕算不上沉迷女色,一個月怎麼著也得有個十天八天在耕耘,不管是耕耘在誰的身上,不說平均一年起碼一個孩子,兩年總要有一個吧,等到承慶帝五十的時候,起碼也要有十個孩子了。裡麵總不見得還是現在這般,沒什麼能跟他競爭的皇子吧,何況,在皇家,身份算什麼呢?漢武帝能將一個歌姬封為皇後,所以還得看皇帝是個什麼想法。
所謂皇帝不急太監急,徒景年對這些沒什麼想法,依舊是定期刷皇帝還有詹事府一乾人等的好感度,每天進步一點點就足夠了。政事什麼的,現在也輪不到他操心,承慶帝不過是偶爾拿些以前的不重要的折子給他看看,粗粗分析一下而已,彆的他還摸不著邊,也並不著急。他這個年紀,也沒必要著急。問題是,有人開始著急了。
蘇家那邊,這幾年蘇牧這個承恩公一直不吭聲,先皇後的幾個兄弟也差不多被邊緣化了,哪怕有個蘇煜做太子伴讀,可是,一個伴讀又算得了什麼。嫡支不顯山不露水,但是,早就跟蘇牧分了家的蘇家老二蘇均卻起了心思。
蘇均是蘇牧的幼弟,比蘇牧小了十幾歲,因此,如今不過四十多歲,蘇牧被封承恩公,幾個兒子即便頗有才乾,為了避嫌,也隻能在一些清水衙門混日子,不過,將來若是太子能夠登基,蘇牧這一支自然不會缺乏富貴。可是問題是,蘇均這一支卻占不到光。若是太子不能登基,蘇均這一支卻要被牽連。
蘇均是蘇家已經過世的二老的老來子,從小/寵/愛異常,對他也沒有過高的要求,這也養成了蘇均頗為自私的性子。蘇均考試考到三十多,也就得了個舉人的功名,不過是靠著蘇牧的名頭,做了個教諭,不過,一個舉人做教諭的地方自然不會是江南或者是直隸附近的膏粱之地,一般都是比較偏遠的地方,做了一任,蘇均便覺得辛苦,直接回來了,至今也沒跟蘇牧分家,一家子就住在承恩公府,靠著蘇牧過日子。
蘇牧對承恩公這個爵位其實是可有可無,甚至還有些失落,按理說,若不是女兒當初被賜婚給了當今,以蘇牧的能耐,這會兒就算做不到內閣首輔,次輔總是可以的,結果如今為了避嫌,不得不賦閒在家,每日裡隻得養花逗鳥為樂。
但是蘇均不一樣,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輩子算是沒什麼出息了,因此,倒不如混個外戚的名分。
這會兒懿元皇後過世差不多兩年了,聖人一直沒有扶持現有的妃嬪為後的心思,可見是打算續弦,再娶一個繼後的,這會兒,已經有不少勳貴大族打起了主意,宮裡出來的教養嬤嬤如今是搶手無比,就等著趕上明年的選秀,希望自家的女兒雀屏中選,一舉登上後位了。
蘇均正好有個適齡的女兒,如今剛剛十四歲,正是妙齡,最重要的是,這個女兒生得跟她的堂姐有七分相似,蘇均打了主意之後,更是有意調/教,讓女兒一顰一笑,都向先皇後靠攏,他琢磨著,聖人對先皇後情深意重,自己的女兒有這麼個優勢,定能被聖人看中,加上兄長的麵子,就算不能封後,怎麼著也該有個四正妃的名分。
他已經想到了這裡,接下來,自然是要勸服自己的兄長蘇牧了。他輾轉反側了好幾天,總算想出了一套說辭,跑過去找蘇牧。
蘇牧這些年看似閒雲野鶴一般,實際上對外麵的事情還是門清,他明白,如今太子年紀還小,聖人也很年輕,暫時不需要著急,隻要太子穩住,那麼,便一切都好。因此,雖然對自己不能一展抱負覺得遺憾,卻也覺得自家外孫能做皇帝,對蘇家也不壞,起碼能保證蘇家三代富貴。尤其一個承恩公的爵位,往下傳個五代也是等閒,日後即便子孫不肖,也不至於太過落魄。
蘇均來的時候,蘇牧正在逗弄一隻鷯哥,教它念詩,蘇均來的時候本來早就打好了腹稿,這會兒見兄長雖然隻是穿著一身便袍,頭發也就是隨意用一根木簪挽了個發髻,穿著一雙布鞋,看著跟鄉下的老秀才沒多大區彆,但是卻是下意識地心裡一個哆嗦,站直了身體。蘇均出生的時候,父母年紀已經不小了,對他幾乎是一味溺愛,至於教育什麼的,差不多是作為長兄的蘇牧一手負責,可以說,如果沒有蘇牧的督促,蘇均彆說考中舉人,不是個到處花天酒地的敗家子就不錯了。因此,對蘇牧,蘇均有種下意識的敬畏。
“真是稀奇了,老二你今兒個怎麼想到來找大哥我了?”蘇牧對這個弟弟也有些了解,知道沒事他絕對不會過來,他寧可出門喝茶聽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