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出行,徒景年也很高興,雖說皇宮很大,但是他能去的地方也就是那麼一畝三分地,上次難得出個宮還被攪和了,這次南下,起碼也得兩三個月,卻是可以好好見識一下這個年代的風土人情了。
其實從長安南下最簡單的辦法是走運河,不過,如今運河非常繁華,每天商船都是熙熙攘攘的,而且走官道你可以清道,防止有什麼閒人打擾,一般的商人卻是不敢走官道的,平常偶爾越界可以睜隻眼閉隻眼,隻要有錢,館驛也會向行商的商隊提供方便,可是聖駕在的時候,說不得就要被扣一個窺伺聖蹤的罪名了。可是運河不一樣,想要攔河,成本就很高了,何況,龍舟可不是那麼好建造的,鑾駕什麼的,內務府起碼一直修著,可是龍舟,可不在日常工作範圍內,加上承慶帝雖然是想要出來休閒放鬆一下,卻也想看看民情如何,因此,自然還是走陸路比較方便一些。
徒景年原本以為如今出行應該跟後世自駕遊差不多,但很快發現,這年頭難怪很多人不樂意出來呢,長途出門實在是太不舒服了。
太子有自己的鑾駕儀仗,隻比皇帝的差一點,需要用七八匹馬拉著,儼然就是個房車的格局,裡麵空間很大,還有床榻,恭房,書桌什麼的,問題是,這年頭沒有彈簧,沒有橡膠啊,哪怕路上墊上了厚厚的黃土,車裡麵也加了許多軟墊,也不能改變坐車其實很顛簸的事實。時間短的話沒什麼,時間一長,坐在馬車上,簡直覺得骨頭架子都要散掉了。
問題是你還不能下車隨意走動,因為,即便是在路上,他也是要學習的,詹事府的人來了差不多一半,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左右庶子可都來了,那都是先生,每天要照常給太子上課的,皇帝其實也一樣,隻不過以前處理國事是在大明宮,如今改在鑾駕上罷了,京中留下的內閣成員,每天都會命人用六百裡加急,將折子並上內閣的處理意見送過來,虧得這麼多年來,為了防範蒙元,朝廷在北方還有一些海島上設置了馬場,馴養良種,若是跟宋朝那會兒一樣,光是馬都要不夠用了。
馬車上並不是什麼學習的好地方,好在考慮到了實際情況,也是徒景年的進度一直不錯,路上的課程也不重,學了一個多時辰,一天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這邊課程剛剛結束,那邊曹安平就過來了,說是承慶帝要接徒景年到自己車上去,徒景年自然是答應了下來。
承慶帝對馬車上的生活並沒有什麼不適,也難怪,他大概早就習慣了。這會兒見徒景年神色有些懨懨的,便問道:“阿鯉這是怎麼了?怎麼沒什麼精神?”
徒景年找了個借口,說道:“父皇,坐車上太悶了,我能出去騎馬嗎?”
承慶帝哈哈一笑:“還說自己長大了呢,果然是個小孩子,坐不住了吧!行,等過一會兒,叫人把你的馬牽出來,你也遛一遛!”
徒景年有自己專用的小馬,畢竟七歲的孩子,個頭也就到大人腰這邊,根本也騎不了什麼大馬,那也太危險了,隻得弄匹小馬過過癮罷了!
徒景年頓時有些鬱悶,那小馬被專門訓練過,性情非常溫順,而且速度也有保證,就是保證在看著小跑的情況下,足夠慢,慢到哪怕騎在上麵的人不小心摔下來,也摔不壞,這就沒多大意思了。
徒景年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出去溜一圈,很快,他便打消了主意,因為這會兒太陽上來了,地上原本灑的水也乾了,稍微一走動,就塵土飛揚,徒景年通過玻璃的窗戶看著外麵的龍禁尉,發現不少人都是滿臉灰塵,看不出原本模樣了。徒景年雖說不至於有潔癖,卻也不喜歡搞得自己渾身都是灰。
不過之前都跟承慶帝說了要騎馬,出爾反爾總歸不太好,因此,徒景年還是趁著太陽沒有升到中天的時候,騎著自己的小馬赤雲沿著車隊的方向來回了一圈,幾個侍衛緊跟著護衛,生怕出了什麼意外,結果揚起了一人多高的灰塵,等到徒景年下了馬,整個人已經被還帶著點濕氣的黃土給蓋住了,全福見了,差點沒叫起來,趕緊帶著幾個小太監一起上前伺候著徒景年擦洗更衣,又拿著篦子給他梳頭,梳下了足有半斤黃土,又用毛巾擦了即便,這才清爽了一些。
承慶帝看到徒景年的時候,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承慶帝也是了然,指著他笑道:“這下還要不要去騎馬了?”
見徒景年神色有些鬱悶,承慶帝含笑道:“阿鯉在這事上這般較真作甚,之前你下車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有些後悔了,偏偏還要死撐著,這又何苦呢!既然已經知道後果不美妙,打消主意便是,朕又不是在這事上跟你較真,朕是你爹,什麼話不好說呢,不想騎馬了,直說便是,朕還能逼著你下車不成?”
徒景年怔了一下,還是開口道:“兒臣明白了,謝父皇教導。兒子之前隻是想著,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即便有什麼問題,兒子也就自己嘗了,權當是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