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慶帝進來之後,製止了一群人給自己行跪拜大禮,擺了擺手,說道:“幾位先生不必多禮,今兒個不過是來看看幾個孩子的學業!”承慶帝從來不吝嗇說幾句好話,自從徒景年不再在宮學上課之後,幾個頂著太傅少傅之類名頭的師傅已經不來宮學了,他們本來都是內閣重臣,哪有那麼多閒暇給皇子們上課,因此,如今教授皇子的多半是翰林院和國子監的人,聽著挺清貴,品級並不高,而哪怕在宮學裡麵上學的伴讀,多半都是大家出身,因此,這些人也擺不出太多的師道威嚴來。
承慶帝私底下對這些人並沒有太多好感,用他的話說,這些人年輕的時候,或許還有點銳氣和骨氣,想著為國為民,等到做了幾年官,立馬滿心眼裡就隻有自己還有同黨的利益了,當然,這利益涵蓋的範圍比較大就是了。不過明麵上,承慶帝卻保持著一副對臣子頗為寬和的狀態,大家因此差不多也忘了,那幾年裡,抄家流放甚至人頭落地的那些官員們,真以為承慶帝好糊弄了!
承慶帝對這些人一直秉承著看笑話的態度,不過麵上卻是看不出來,這會兒就是比較客氣地叫幾個翰林和國子監的官員先生,唬得一群人誠惶誠恐,連呼不敢。
承慶帝也不再多說,自個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又拉著徒景年在自己下首坐下,這才命這些師傅還有下麵的一群子侄坐好。徒景年敏銳地感覺到了下麵投過來的惡意,心裡也有數,臉上卻依舊淡定。
承慶帝雖說自己不是長子出身,但是還是很在意長幼秩序的,因此,在當年懿元皇後沒有生下徒景年之前,哪怕子嗣壓力再大,他也沒有允許彆的妃嬪搶在皇後之前生下長子。因此,他這會兒也沒有管幾個皇子生母的地位如何,直接就從徒景平開始提問。
徒景平如今也已經學完了四書,如今正在讀春秋,春秋分為好幾個版本,流傳最廣的無非是左傳,孔子修訂的那本春秋有的地方被他的春秋筆法搞得不太靠譜,因此,承慶帝就選了春秋裡麵的一些史實記載開始提問。徒景平開始還有點緊張,不過很快也緩和了下來,他又不打算在承慶帝麵前太過突出,因此,說得也就是些平常的一些道理,承慶帝微微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有說什麼,畢竟宮學裡的先生差不多都是這麼教的。因此,隻是點了點頭,賞了徒景平一匣子湖筆,就叫他坐下了。
然後便是徒景睿,徒景睿卻是挺自信地站了起來,他這會兒還在讀論語,結果承慶帝不過是叫他背了一段書,問了一下那是什麼意思,徒景睿流利地背了出來,又解釋了其釋義,還眼巴巴地等著承慶帝繼續考校呢,結果承慶帝已經滿意的點點頭,直接賜下了一塊紅絲硯,徒景睿有些鬱悶地坐了下來。
對徒景清也是一樣,不過因為他有些緊張,背的時候磕磕巴巴的,承慶帝正想發火,徒景年趕緊說道:“父皇,四弟不過是太過緊張,發揮失常而已,父皇不如等四弟緩一緩,再行考校也不遲!”
徒景清也有些鬱悶,小孩子或多或少總是有些爭強好勝的,隻是他能夠見到承慶帝的機會很少,難得見到,確實是比較緊張了,這會兒見徒景年為他說話,感激地看了徒景年一眼,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父皇,兒子這回是真的已經準備好了,不信父皇重考!”
承慶帝心情比較好,也不介意給徒景清一個機會,因此,將手上的書又翻了翻,然後挑出了一頁,提示了一句話,就叫徒景清借著往下背,徒景清板著一張有些敦厚的臉,一本正經地背了下來,剛開始還有些磕絆,很快就流利起來。
承慶帝原本對他期望值也不高,這會兒見他背得流暢,不免高興了起來,和顏悅色道:“這次背得不錯,你呀,在父皇麵前有什麼好緊張的,雖說是天家,但也是父子不是!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許這般了!嗯,賞四皇子文房四寶一套!”
徒景睿眼珠子都鼓了起來,憑什麼啊,他背得比老四強多了,自己就得了一塊紅絲硯,老四就有一整套的文房四寶?徒景清也有些誠惶誠恐,不過卻也不敢對承慶帝說,隻是連連點頭道:“兒子謹記父皇教誨,謝父皇賞賜!”
見徒景清得了最大的彩頭,徒景逸也躍躍欲試起來:“父皇,父皇,到我了!”
“等不及了啊!”承慶帝不由笑了起來,“你這小子,若是答不出來,朕可要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