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後世如何,反正在這次的朝見上,幾個冒牌的自稱是來自法蘭西的使臣,實在是不如那幾個藩國的使節上得了台麵,他們總是有些一驚一乍的,等到跑過來叩拜徒景年的時候,差點就同手同腳了,很是鬨了不少笑話。
徒景年對此也不以為忤,那所謂的國書,徒景年隨便翻看了一下,就知道八成是假冒的,不說這國書用的居然是南方那邊產的藤皮紙,墨水也是比較劣質的油煙墨,上頭的紋章看著就不像是真貨,還不知道找的什麼人弄蘿卜刻了章呢!不過,他也沒有拆穿的想法,估計鴻臚寺理藩院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反正這些人不管真假,總歸是海外來客,過來湊個數,也算是萬國來朝了。
這幾個人自然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貢品,西方得意的無非是什麼音樂盒、鐘表、玻璃鏡之類的,問題是如今這會兒,這些東西在徒景年的大力推廣下,就跟後世的蘋果機一樣,從奢侈品變街機了,便是鄉間的小地主,女兒出嫁,也要買一把玻璃的靶鏡呢!何況這些東西,在歐洲也不是什麼滿大街的便宜貨色,這幾個人當初不過是借了一筆錢,隨便買了些什麼玻璃珠子之類的打算冒充寶石賣給南洋的土著的,結果路上先是遇到了海盜,他們幾個對海盜來說就是窮鬼,沒什麼油水,因此搜刮了一番之後,差點沒把他們扒光了扔到了海裡,好在當時沒什麼風浪,他們運氣好,被返程的船隊救了。
這年頭跑海上的那些商船也沒那麼多好心,船上帶的糧食淡水都是有數的,畢竟得留出更多的地方放貨物啊!多救一個人上來,沒準這些就不夠了,也就是那個時候,他們中的一個人起了冒充使節的心思,反正船被海盜搶走了,死無對證。
船隊的人一想,既然是外國的使節,帶回去也能從官府那裡弄點賞銀什麼的,因此這才將人弄了上來,這幾個人琢磨著,既然已經撒了謊,那自然不能回頭了,到了廣州,船隊那邊跑去官府說了有人自稱是西洋法蘭西的使節,不過半路上遭到了海盜,差點被扒乾淨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幾個人當下變賣了身上僅有的一些財物,還從商船上的人那裡借了一筆錢,費了一番功夫,弄出了一份自覺還算可以的國書。他們中有個人是宮廷貴族出身,宮廷貴族聽起來好聽,但是沒封地沒產業,一年就那麼點年金,沒了皇帝的寵愛,那就什麼也不是,上一任皇帝一死,家裡差不多就敗落了,他大哥繼承了家裡的爵位,他跟其他幾個兄弟隻能自謀出路了,要麼參軍,要麼進入教會,他卻是受不了那樣的生活的,因此,喝了幾杯酒之後,便下定了決心,決定去馬可波羅遊記裡麵那個遍地都是黃金的地方碰碰運氣,然後就跟這幾個同伴一拍即合,幾乎是比較衝動地買了船票,跟著一艘商船跑出來了。
也就是他,最先起了冒充使節的心思,然後又偽造了法蘭西王室的鳶尾花紋章,雖說因為比較倉促,紋章看著有些變形,還有些錯漏的地方,但是,反正大晉這邊見識過這個紋章的人也沒幾個,也就能糊弄過去了。
他們倒不是真的糊弄過去了,那些官員對他們的真實身份都有些疑慮,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彆的國家的使節也是接待,這個八竿子打不著,從沒正式建交過的國家的使節也是接待,而且這幾個人明顯是土包子,比較好糊弄,因此,他們就這麼順順利利見到了徒景年。
徒景年自然也不可能直接發作,懷疑他們的來曆,而且這幾個人漢話說得很糟糕,大概是學的對象有問題,一開始認識的是廣州那邊的海商,然後又是通過海路去了泉州,閩地的方言又是不同,再然後,才算是跟上了入京使節的大部隊,又開始學官話,這幾個可憐的家夥已經快被這些差異巨大的方言弄懵了,這會兒嘰裡咕嚕地說的話,沒幾句能聽懂的,倒是逗得承慶帝很想笑。
萬壽節很是盛大,這些藩國使節的到來也讓承慶帝心懷大暢,自然非常好說話,一揮手,便是大筆的賞賜送了出去,讓一乾使節更是心花怒放,幾乎要用儘一輩子的口才大拍馬屁。那幾個來自法蘭西的家夥更是被那大手筆的賞賜晃花了眼,有了這些,自個如果能夠安全回去的話,足夠買個不小的莊園,還能獲取一個宮廷貴族的爵位了吧!
問題是,他們根本沒想到,徒景年可沒打算輕輕鬆鬆放他們回去,他忽然想起來,這會兒正是西方自然科學興起的時候,自己也該弄點人才回來,當下隨口吩咐了一句,說自己對西洋有些興趣,叫鴻臚寺的人將那幾個法蘭西的人留下來,好跟自己講講西洋那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