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記憶總是會無極限的美化一個很少見麵的人,何思賢從小嘴甜,人也乖巧伶俐,何瑜雖說有了阿明阿陽兩個孩子,但是這兩孩子出身皇家,一個從小是按照太子太孫的模式養大的,另一個還不懂事就被徒景年抱離了她身邊,兩個孩子什麼時候會在何瑜身邊撒嬌賣乖了,平常模式化地請個安之後,母子之間幾乎就沒了話題。這麼一來,何瑜自然格外想念何思賢這麼個討人喜歡的侄子,在季氏的口中,何思賢完全是被人下套陷害,被人利用的,對於外麵那些事情,一點也不清楚,心中自然有了偏向。因此,見季氏滿臉是淚,惶惑無措的模樣,何瑜開口道:“既然賢哥兒什麼都不知道,所謂不知者不罪,女兒今兒個請了聖人過來,替賢哥兒分說一番便是!”
季氏頓時放下心來,在外人眼裡,何瑜這個皇後一直是比較受/寵/的,而且人家有兩個兒子,一個還是太子,也就是將來的皇帝,腰杆子硬啊!因此,季氏聽何瑜許諾一番之後,便覺得此事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又跟何瑜說了一會兒話,然後要了水,重新洗了臉,勻了麵,從宮中回去了,回家之後何錚問起,隻說自己想念女兒了,便進宮看看,何錚也沒懷疑,畢竟馬上便是選秀之期,女兒心裡不舒服也是正常的,老妻過去也能排遣排遣。
而順天府那邊,也從幾個幾乎被那些刑罰弄得渾身上下沒幾兩好肉的人犯那裡撬開了口,得到了第一批有分量的口供,結果,這裡麵牽扯到的人實在有點多。
跟對何思賢的法子差不多,那些人經常利用一些神仙局、仙人跳之類的手段,弄得一些紈絝子弟或者是一些素行不/良的官員欠下大筆的銀錢,不管是賭賬、酒帳還是花賬,反正都是差不多的手段,然後,就是投其所好,各種孝敬,光是宅子就送出去幾十套,而根據順天府的搜查,這些宅子裡的下人,都是這些人的人,宅子裡麵有密道,用於臨時撤離,何思賢得到的那個清倌,便是他們的一個探子,何思賢這幾天沒心情過去,結果那個清倌竟是早早就聽說了消息,通過那密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一件原本沒什麼問題的拐賣人口案,如今升級了。要知道,哪怕拐賣的是個公主呢,賣出去誰知道她原來是公主,就算揚州那邊人家調|教的什麼揚州瘦馬,一般幾千兩銀子也就差不多了,但是那也得花上大筆的投資來培養啊!真要論起利潤來,還真不算特彆高,但是,看看他們的投資,光是口供裡麵說到的,就有了幾十萬兩的本錢,還有培養密探,在這天子腳下挖密道的手段成本,要說這些人隻是拐賣人口的,傻子也不會相信了,這些人布下這般局麵,絕對有見不得人的大圖謀。
徒景年看著口供裡頭涉及到的這些人,還有他們牽扯到的事情,頓時一陣牙疼,這些紈絝子弟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做了什麼人的幫凶,他眼睛一掃,就看到了何思賢的名字,從何瑜那邊說,何思賢還得叫徒景年一聲姑父,這家夥,年紀雖然小,但是已經是風月場的老手,脂粉堆裡的將軍。而且,他在裡麵充當的角色,並不是真的清白無辜。
之前也說了,青/樓賭場這樣的地方,做的很多買賣都處在灰色乃至是黑色地帶,何思賢竟然曾經幫這些人解決過一些問題,比如說,賭場那邊放印子錢,逼著人家賣兒鬻女,逼良為賤,有人不服,曾經想要討公道,卻被賭場的人活活打死,何思賢插了一手,將事情給壓了下去,何思賢自己看上過一個小家碧玉,結果青/樓的人就使了個法子,硬是逼著人家家破人亡,那個小家碧玉淪落青/樓,何思賢很是受用了一段時間。
總之,按照這些供狀,何思賢絕不無辜,按照大晉律,也足夠判何思賢一個三千裡流放了。
彆的那些紈絝子弟其實也差不多都是類似的事情,幫著欺男霸女什麼的,粗看沒什麼大不了,加起來一看,就很要命!加上這個組織明顯不對勁,誰家會因為買賣人口這種事情,花上這麼多成本呢,徒景年自然下令繼續追查。
承慶帝也得到了消息,按照他的說法,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聳人聽聞,說不得就是有人私底下想要搞些謀朝篡位的事情,要不然,何以要跟京中這麼多的紈絝子弟扯上關係,何況,這隻是個開始,誰知道,這裡麵還有多少人牽扯其中呢?
太上皇和當今同時下令嚴查,追究到底,下麵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然而,抓住的多半是些明麵上的小嘍囉,他們知道的事情是真的不多,而錦衣衛那邊,順著查封的京中多家產業,抽絲剝繭,順藤摸瓜,倒是查到了一些跡象,不得不過來稟報。
大晉的國祚是從蒙元那裡取來,蒙元本是胡族,鳩占鵲巢,竊取中原神器,得以占據了天下,大晉順天而行,驅逐韃虜,取得了如今的天下,在名分上,絕對正當。
但是,當年大宋皇室人丁繁衍,雖說當年南宋那會兒,蒙元不知道殺了多少,民間卻依舊有皇室正統存在,甚至還有流落海外的。錦衣衛在追查過程中,竟是發現了當年大宋皇室的一些東西,而且,居然還有一些印著大宋皇帝印章的詔書,這下,這事升級到了前朝流亡的皇室後裔想要複辟大宋上了。
徒景年根本不相信,靠著這些歪門邪道的功夫,大宋能夠複國,那些人估計也是這樣想的,如今國泰民安,民心思定,傻子才會跟著造反呢,因此,這些人最初不過是想要在民間經營,這代不成,交給下一代,以待時機,直到天下出現亂象,便可以趁勢揭竿而起,以前賄賂勾搭的那些高官顯貴,就可以成為他們的內應,不得不為他們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