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韌,執著。
斬斷一切退路,甚至讓鶴歸都為之側目的決絕。
在遇見寧可枝之前,鶴歸從未想過收徒,但是對上少年灼灼目光的一瞬……
鶴歸想,這便是他的弟子了。
……
…………
劍修,或者說修行之人,本就是尋求天衍四九下的那一線生機,乃是與天爭命的存在……隻不過這一點,在劍修身上、在鶴歸身上,更為明顯而已。
既然是與天地爭奪命數。
那這其中豈容半分退意?!
……
與鶴歸料想的一般無二,少年在劍道上的天賦亦是舉世無雙。
他親手將那孩子引上大道,注視少年從最開始的跌撞磕絆到如履平地再到健步如飛。
……他會如何呢?
踏著他開辟的坦途,在同一條大道上越走越遠,最終越過他這個最開始的引路人?亦或是尋到了其他與自身更為契合的道?甚至於摸索磕絆著走出一條獨屬於自己的道路……
鶴歸第一次在劍道之外,生出了如此濃重的期待之情。
師徒……麼?
和因為身負混沌青蓮蓮芯而不得不就近看守的沈沉玉不同。
這是他的弟子。
是……他的延續……
……
…………
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背負了這麼沉重的“大佬の期望”的寧可枝這會兒正一手拿著一串糖葫蘆,試圖和記憶中的映照對比分辨出古代手工藝人和現代工藝哪個更勝一籌。
區彆沒有分辨出來,寧可枝先分辨出了另一件事——他吃撐了。
說實話,從進城以來就沒怎麼停過嘴——倒不是說裡麵的東西有多好吃,主要是新鮮啊,就跟去旅遊不吃點當地特產都對不起自己一樣,寧可枝這會兒對著的可是一整條街的特產。
說實話到現在才覺得撐,已經讓寧可枝有點兒驚訝了。
——這可比他印象中自己的飯量大多了。
寧可枝哲學性的思考了一下自己在幻境裡吃到撐死、現實裡到底會不會出於同樣的死因?又或者在幻境裡麵吃的東西到底是以一個什麼樣的形式吃下去的?他現在的身體是不是在嚼空氣?……不過,寧可枝很快就放棄了這種跟自己唯物主義世界觀過不去的糾結,穿都穿越了、係統都出現了,還糾結這些有的沒的也實在沒什麼意義。
現在要解決的問題是……
寧可枝注視了一會兒右手被自己啃了半拉的糖葫蘆、又看了看左手裡的一整根,他遲疑的將視線放到旁邊……
說起來,
玩.偶套……呸、人形跟寵NPC能不能吃東西啊?
他腦中這個想法轉過,身側的青年就已經探過身來,就這寧可枝的右手叼下一顆糖葫蘆來,在寧可枝下意識看過去的時候,還對他眨眼笑了一下。
寧可枝:“……!\
這個互動就挺靈性。
寧可枝腦子裡麵甚至恍惚閃現了那種遊戲提示聲【您投喂了xxx,親密度1】。
這麼想著,寧可枝看[小一]的目光一下子就微妙起來了。
他試探的抬了抬手,青年似乎無奈地笑了一下,但卻還是矮了身低下了頭,將腦袋抵在了他的掌心蹭了兩下。
寧可枝:!!!
謔——!
……
…………
實不相瞞,寧可枝還想再撓撓下巴。
最終考慮到這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寧可枝還是遺憾地放棄……等等!這可是幻境,也就是街上這些路人全都是假的,那他是不是可以……
寧可枝再三猶豫、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躍躍欲試當眾擼貓的想法。
一是這個幻境實在是太真實了,就算他在心底告訴自己這是假的,也很難完全無視幻境裡的人;再一個,他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還帶著一點莫名的直覺,要是這麼乾了可能會有什麼他不願見的後果……
*
對自己已經暴露這件事沒有一點逼數的寧可枝仗著易容的便利,就那麼帶著自己的人形跟寵在城裡吃吃喝喝玩玩了好幾天,雖然仍舊不好意思當眾擼寵,但是投喂的快樂還是充分享受到了。
過程裡麵還少不了暗戳戳地戳係統詢問[“玩.偶套”可不可以換個形態]:人型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方便,如果換個形態,不管是貓狗狐狸……甚至什麼大型的毛絨絨……就完全沒有現在的困擾了。
係統遺憾地給了否定的回複。
[神識偽裝]是個一次性的技能,用過之後偽裝的形態就固定了,再調整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不死心地問過價格之後,寧可枝果斷把這個想法壓下去。
——對不起,崽兒,阿爸實在太窮了……
人型就挺好的……
阿爸絕對不會因為你是個“人”就差彆對待!!
……
…………
自信“換了張臉絕對不會暴露”的寧可枝在代城停留時間有些久,久到連受幻境規則所限,隻能使用凡人趕路方式的沈沉玉都到了。
沈沉玉看見寧可枝的第一眼是實打實的錯愕。
錯愕到他甚至忍不住去向鶴歸確認,“那是……師兄?!”
沈沉玉知道,其實師兄都性格並不像素日裡麵表現出來的那般冷漠。
不管是他剛剛入門時師兄就因為看不過他被同門欺侮暗自幫忙,還是藏經閣那次主動出手,甚至於他所算計的、入幻境之前對方的“相救”……都是如此,沈沉玉自然是為此高興,但卻也知、就算換成天元宗的任何一個人對方都會做出與此一般無二的事。
但這不同於表象的溫柔卻並不意味著對方容易接近。
沈沉玉好像天然就對人心有一種異樣的把控力,他既然能察覺到師兄並非表麵那樣的冷漠,卻也能同時察覺對方那和身邊所有人隱約的隔膜感。
沈沉玉有時候甚至覺得比起修為更高的師尊,師兄才更像是俗世定義中的天外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