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件一拖再拖的重要事情塵埃落定之後, 雷歐倒在床上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隻鬆了一半, 門口傳來的動靜又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的房門隻是虛掩著, 並沒有關嚴。因為在晚飯的時候偷偷地問小西奧:“今晚要不要來我的房間, 和大哥一起睡?”
小家夥當時並沒有給他答複, 此刻卻偷偷地來到了他的房間門口,卻又不好意思敲門進來。又聽見他在打電話,內容和轉會有關。當聽到雷歐親口說要去曼聯的時候,西奧震驚之餘碰到了房門, 被他哥聽見了動靜。
“西奧,是你麼?”
西奧從門外麵露出個小腦袋, 雷歐坐起來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兄弟倆麵對麵的坐在床上,西奧的心思很重, 但眼神裡依舊流露著孩子特有的純粹。雷歐摸了摸他的頭:“為什麼這一次見到大哥不高興?”
小西奧眨了眨眼睛,然後低下頭小聲說道:“我以為你會贏下比賽, 奪得歐洲杯。”
“可是我沒有,你是不是對此很失望?”
西奧點點頭, 誠實回答:“有一點。”
西奧一直將c羅作為自己的偶像, 天天看一個在場上雖是保持驚人求勝欲的球星踢球, 這對一個思想和理念正在逐漸成型的孩子來說無疑具有非凡的影響力。
西奧還不滿十歲, 但他在不久之前已經被選入了皇馬u11少年隊。其中一場比賽之後,俱樂部官網曾這樣評價他的表現:““技術出色,總能做出創意十足的動作,麵對門將時很冷靜,跑位能力極強。右腳射術精湛,永遠都在禁區內移動,以便找到最佳位置。不放棄任何一點希望,總是能在彆人想象不到的時候抓住機會破門得分。”
他和他的哥哥們都不一樣,他從小就展現了驚人的天賦與才華,嫻熟的腳下技術和盤帶像極了他的父親。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他具有完全超越同齡人的堅韌與對勝利的渴望。
“可是我儘力了。”雷歐有點無奈的說道,“我儘力去做了所有我該做的,可是對於結果我無能為力。”
“我知道。”西奧接下來說的話卻讓雷歐大吃一驚,小家夥突然說道,“可是他們沒有儘力,我是指你的隊友。尤其在迷你的爸爸受傷之後,葡萄牙隊比你們更有鬥誌。”
“鬥誌”這個詞從一個9歲的小孩子嘴裡說出來真是讓雷歐刮目相看。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他,你儘力了但是你的團隊不夠努力,足球是一個集體運動,不是隻靠著某一個個體就能取得勝利。這一點你的對手在比賽中身體力行的給你上了最生動的一課。
西奧一眼看穿了比賽的本質——那天的比賽,吉魯、西索科、博格巴、甚至包括帕耶特個個都顯得狀態低迷。其他人呢,他們不是看不到一個孩子都能看到的問題所在,隻是沒有人會這麼直言不諱的說出來。法國隊畢竟在本土丟掉了冠軍,在這個時候再去苛責他們沒有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未免太不近人情。
雷歐看著自己這個早熟的弟弟有點發愁,小小年紀想這麼多乾什麼呢,無憂無慮的在大哥懷裡撒嬌多好。雷歐問他:“迷你的爸爸是你的偶像,他拿了冠軍你開心麼?”
小西奧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更希望你和法國隊能拿冠軍。”
“我答應你,下次一定拿個冠軍回來好不好?”
雷歐像哄小孩子那樣哄他,小西奧卻並不買賬,小臉依舊鼓得像個包子:“我剛才聽見了,你說要去曼聯,你都沒有和我們商量過,我是說和爸媽。”
雷歐捏著他肉嘟嘟的小臉說:“人長大了就可以做自己的主,不是所有事情都得和爸媽商量。”
小西奧胸膛一挺:“那我也長大了,我也要做自己的主,我想和你一起去英格蘭。”
“為什麼?”
小西奧眨了眨大眼睛,不敢與他大哥對視:“我就想和你一起生活,像以前那樣。”
雷歐把他抱起來丟到被子裡麵裹好:“這可不是咱倆能決定的,很晚了,快睡覺吧。”
他把空調溫度稍微調高了些,也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突然想起個事情。他剛才似乎答應了某人晚點聯係,於是隻好等西奧睡著之後,一個人去陽台上打電話。
海風帶著海水特有的腥鹹的味道飄散在空氣裡,雷歐同學極有耐心的等著電話那頭被人接起。然而並沒有,直到電話因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他才拿下手機輕輕地歎一口氣。
歐洲杯無形之中改變了他和c羅的相處方式。那一場決賽多少讓兩個人心中有了隔閡。總裁很忙,每天的時間被安排得滿滿當當。各種慶祝,各種宴會,各種商業活動,還要騰出時間接受,陪伴家人,和朋友聚會……
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一句想念都好像是在粉飾太平。
雷歐也很忙,忙著接受一家老小的安慰,忙著為自己的將來打算。他好像又重新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以為水到渠成的那個防線卻突然被他爸親手堵上了,重新規劃的目標卻是未知的坦途,然而他仍然要堅定地走下去,沒有退路,彆無選擇。
在格蘭納達多呆一年,那是氣話,他不可能浪費這一年的時間,他需要更高剛廣闊的平台去成長去證明自己。
雷歐在進屋睡覺和繼續打電話之間猶豫了半秒鐘,最後選擇了後者。他說過晚點再聯係,就一定會做到。
電話在十幾秒後終於被接通,那邊傳來的聲音非常嘈雜,**的音樂,喧囂的人聲,反而讓說話人的聲音淹沒在其中,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