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和離姿勢(2 / 2)

不多時,炎帝由宮人簇擁著而來,他除卻娶了蕭皇後之外,前些年還納了幾個美人入宮,眼看著還有兩載就要弱冠,隻是遲遲沒有皇嗣,這讓楚翹很憂心。加之她的死,炎帝更是下旨取消了近五年之內的選秀。

表哥當年隻有炎帝一個兒子,到了炎帝這一代,總不能還是皇嗣單薄!

楚翹並非沒心沒肺之人,當了炎帝十年的繼母,與他相依為命了十年,楚翹也盼著他一生順遂。

她死之前,最後見過的人隻有炎帝,也隻有他伏在榻上痛哭。

帝後二人到場,文武百官跪拜之後,炎帝舉杯朗聲道:“今日中秋佳節,朕在此設宴與諸卿同賞銀月,朕先敬上蒼一杯,望我天.朝萬世千秋,永葆太平!”

群臣也舉杯,高喝道:“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客道過後,歌舞很快就開始了,這些都是楚翹看膩的東西,她並不太感興趣。

女眷們卻是對她很“上心”,楚翹如今這副臉蛋偏向於安靜靦腆,若是她安分守己的不說話時,旁人瞧著當真是清麗的美人。

這些貴婦們當中,有人是帶著任務打探消息的,又見楚翹年輕還小,看上去並無曆練城府,便有婦人借機問道:“梁夫人,梁大人怎的還在府上歇著?可是身子骨不舒服?”

“是啊,聽我家老爺說,梁大人這都回京近兩個月了,難道打算一直在府上待下去?”

“梁大人是帝師,怎的也不見他入宮?”

這些婦人都是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會知道梁時沒有入宮?肯定是她們家夫君們的主意。

楚翹笑了笑,吃了幾片桂花糕,道:“我家夫君其實......”

她本想誇誇梁時,畢竟梁時的確是有真才實學的,他隻是如今還在養精蓄銳,或者是此前受傷過重,尚未從重傷之中緩過神來,但她這人總是喜歡乾點壞事,遂畫風一轉,“我家夫君不中用的。”

眾命婦:“........”

不中用?怎麼個不中用法?兩年前的梁時不是在朝堂上很有威望,橫掃勁敵麼?!

命婦們的歲數都不小了,自家的女兒有的都比楚翹年歲大,她們瞧著楚翹的小模樣倒是標致,看著也機靈,可怎的竟說胡說?

究竟是梁夫人糊塗?還是.....她在故意掩人耳目?

貴婦們便不得而知了,她們的夫君們這一兩個月時常在家中來回踱步,一個個絞儘腦汁的猜測梁時閉關的目的,可如論是從哪個方麵著手,都想不出其中緣由。

其實,楚翹今日入宮也有自己的打算,她也想炎帝了,想看看他近況如何,今晚見他容貌俊挺了不少,個頭也高了,是個真正男兒了啊,如此楚翹也就放心了。

她發現太皇太後並沒有露麵,莫不是姑母的身子又不適了?

她們楚家的女兒也不知怎的,一個個就沒有長壽的,聽聞她的姑奶奶也走的早,姑母身份高貴,這些年都是用了名貴的藥材拖著,這才養到了如今的歲數。至於她自己,那就更是的短命的了。

楚翹吃了一會糕點,一華衣錦服的女子靠近了她,楚翹一眼就認出了此人,她是蕭皇後的母親趙氏。楚翹起身朝著她微微一福,雖是禮數周到,但並不能看出敬意。

趙氏並不計較,誰人不知道梁夫人的身份?不過一個市井商戶女,自是無法與達官貴人家的女眷相提並論,趙氏道:“梁夫人,我府上五日後有一個雅集,梁夫人可有興趣?”

趙氏育有兩女,長女入宮為後,膝下還有一個次女,蕭家如今唯一的一個庶子是妾室所出。故此,趙氏雖然有當皇後的女兒,可說到底還是心有不甘的。

其實,蕭氏一族原本隻是祖上立了從龍之功的異姓王,之所以這些年又崛起了,都是因著蕭湛過繼到了蕭家。

而太皇太後之所以給炎帝在蕭家挑選皇後,一來是因為楚家已經沒有合適的女兒了,二來就是為了拉攏蕭湛。

其實,蕭家除了一個攝政王蕭湛之外,並沒有其他權勢。

楚翹點了點頭,既然趙氏都親口邀請了,她沒有理由回絕,“多謝夫人,我一定捧場。”

*

宮宴結束之後已至亥時,梁時不屑應酬,與炎帝辭彆,便直接離開了禦花園。

楚翹自然是緊跟其後,她即便離著梁時還有幾步之遠,也能聞到那股十分明顯的酒氣。

他喝多了。

二人上了馬車,外麵的如風和如影驅馬趕路,但很快就聽到夫人的叫聲,“呀!”

這聲音像是半路被人強行製止住了,很快消散在了夜色中。

如風與如影麵不改色,當做什麼也沒聽到,繼續趕路。

馬車外麵的八角琉璃燈微微晃動,隔著一層薄紗簾子,微弱的光線照了進來,打在了小少婦精致的臉蛋上。

楚翹被梁時突然而至的動作給嚇著了,梁時捏著她的手腕,幽深的眸子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不中用?嗯?”

什麼?

楚翹反應了一下才知道梁時所言為何事。

可是不對了啊!梁時是如何知曉的?楚翹一怔,反問道:“你.....你在我身邊安插了人?”

還不算太笨,但也不聰明!

梁時唇角一勾,因著微醉之故,行為舉止與尋常不太一樣,他輕笑道:“你太自以為是了。”

沒有在她身邊安插人?那梁時....他在宮裡安插了人?!否則他是如何知道自己今日對貴婦們說了些什麼?

楚翹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她怕知道了梁時的秘密,會被他給滅口。

隨著馬車的晃動,楚翹身子一個不穩,險些就載進了梁時的懷裡,不過梁時眼疾手快,隻手握住了她的肩頭,將她抵在了馬車車壁上,動作生硬,毫無柔情。

她是什麼膽子?這種話也敢往外說?僅僅為了激怒他,然後和離?

梁時的視線最終落在了楚翹眼角的小紅痣上,貪戀的看了幾眼,這才將她放開,這個女子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價值!

楚翹吃痛,但她咬著唇沒有吱聲,她就是一個弱者啊,拿什麼與梁時抗衡?眼下肯定是自保為首要。

時隔兩年了,宮裡竟然還有梁時的眼線........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楚翹臆想了半天也沒能得出一個結果,她雖是喜歡臆想,但總會不由自主往岔路去想。

回了梁府,梁時便直接無視楚翹,下了馬車之後,獨自一人揚長而去。楚翹一時半會沒有睡意,便帶著阿福去園中剪桂花。

她就是喜歡這些花花草草,將它們收集起來做成香料才能永保清香。

梁府的後花園子有一大片桂花樹,品種似乎都是八月金桂,這個時節正當開到了靡荼。主仆二人沒走一會,就見園中正站在一人,這人手持酒壺,仰麵灌了下去,樣子浪蕩頹唐,像個醉酒的癲狂詩人。

而梁時也是五覺極為敏銳之人,隔著數丈之遠,他嗤笑了一聲,又是她!

楚翹當做沒有看見梁時,轉身離開,阿福則拿著托盤緊隨其後,可沒走幾步,主仆二人又看見梁時站在不遠處飲酒。

楚翹渾身上下涼颼颼的,轉頭問阿福,“怎麼回事?方才二爺不是那頭麼?”

阿福好心提醒了一句,“夫人,這片園子是照著八卦陣修葺的,您莫要亂走了,一會萬一走不出就隻能等到明晨,讓古叔過來尋人了!”

還有這回事?

楚翹好像是記得梁時多年前拜了一位恩師,此人是隱世高手,專會乾坤八卦之術,她以前隻是聽說,覺著好玩,原來是真的。

楚翹輕咳了一聲,鎮定道:“彆怕,我會帶你出去的。”

阿福對這句話表示了深深的懷疑,但夫人已經這麼說了,她也不好讓夫人難堪,反正二爺也在園中,大不了一會再來尋二爺求救就是了。

楚翹領著阿福走了幾圈,無一例外總是會碰見梁時,到了後來她實在是累了,索性朝著梁時走了過去。

迷路這種話,她肯定說不出口,遂柔聲道:“二爺,時辰不早了,妾身....送您回去?”

這話太沒底氣,不過梁時既然醉了,他肯定不會察覺到。

楚翹身上披了一件玫粉色的披風,顏色明豔,正好適合她如今這個歲數,她仰著頭望著他,眸光竟比千萬星辰還要漂亮。

那個人也喜歡披著明豔的披風四處跑,顏如玉......你難道是上蒼憐憫我,這才將你送到我身邊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梁時當即又自我反駁,不!這世上隻有一個翹翹,其他人都是無關緊要,他這般想著,唇角溢出一抹薄涼之笑,他好像不太想讓眼前這小女子的“奸計”得逞,道:“不必了,你先回去吧。”

他難得言辭和善。

楚翹覺之不妙,他是故意的,一定是這樣!

楚翹僵在了原地,梁時身上的酒氣衝天,但竟然並不難聞,她咬了咬唇,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動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頭頂的銀月還在當空,那盤月之中似有不可忽略的陰影,那個人常說裡麵住著嫦娥。

梁時不與她爭執,因為他凡事都讓著她。兩年了,她是不是也已經.....超脫輪回了?

阿福看著梁時與楚翹這般沉默相處,竟也能鬼使神差的想象出來幾年後的梁府是怎樣的子嗣成群,夫人雖生的嬌小,但前凸後翹,一定是利於生養的,嗯!

良久之後,楚翹終於憋不住了,她打算再次去尋路,卻不想梁時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他們之間的關係可沒融洽到這個地步。

感覺到手腕被人重重一捏,楚翹慌張了,“你,你,你要做甚呐?”

怕成這樣?明明是個放肆的人!真是會裝!

梁時眼前一片朦朧,他盯著楚翹眼角的小紅痣看,這或許是他唯一能借以治愈相思的東西了,帶著繭子的指腹摸索著那顆豔紅的小痣,他醉意憨濃,道“你這麼壞,說走就走!”

誰壞了?不是他自己不願意離開的麼?

張氏死得早,梁時身邊從來沒有過解語花,他如此近距離的將楚翹拉到身邊,阿福瞧著此情此景,隻覺雙頰滾燙,不知往何處溜了。

阿福心一橫,抱著盛放了桂花枝的托盤,一溜煙的跑沒影了,就算她自己走不出去,也不要在此處礙事了。

二爺若是能早日開竅,也是闔府上下的幸事。

楚翹還沒來得及喊阿福,她人已經不見了,楚翹忙去推開梁時,她可不敢與此人獨處。彼時她當皇太後那些年,這人就已經很放肆了。

小女子的掙紮與反抗是她所有的真性情,一個人的相貌與聲音或許會變,可她的種種的小表情是變不了的。

梁時另一隻手中的酒壺突然落地,他握住了楚翹的肩頭,不停的搖晃著她,好像是像搖醒她,“你不是要走麼?你走啊!你敢走?”

她不敢了,行不行啊!

楚翹隻覺自己的身子骨快被晃散架了。

梁時此人一向都是雷厲風行,這便將楚翹壓在了地上,落滿遍地的桂花成了地鋪,楚翹並不覺得疼,因著下一刻更大的刺激迎麵撲來,梁時竟堪堪趴在了她身上,他沒有看她的臉,隻是盯著那顆小痣,警告道:“翹翹,下次一定抓住你,我會讓你好看的,你等著我!”

楚翹:“......”錯覺,錯覺!肯定是錯覺,梁時隻是喝多了,他不可能看出來的,他肯定不會知道!

怔了片刻之後,楚翹沒有聽到動靜,她試著去推了推梁時,卻發現此人就像一座山一般壓著她,讓她根本無法動彈,梁時身上滾燙灼人,她本來還有一絲涼意,眼下卻開始微熱了,“二爺?二爺您醒醒!”

梁時依舊沒有動彈,楚翹又喚道:“喂,你倒是醒醒啊!”

他竟然壓著她!活了兩輩子,楚翹頭一次被人壓著,她即便如今是顏如玉,但骨子裡還是楚翹,她有著她的傲慢與清高,容不得旁人這般對待她。

可......此刻她也隻能束手無措了,確定梁時已經徹底大醉不醒,楚翹伸手在他臉上拍了幾下,不曉得他臉疼不疼,反正她的手心是疼了,這種報複方式並不湊效。

楚翹一開始被壓的難受,到了後麵越發的困,阿福也不知道有沒有走出園子,怎的也不帶人過來尋她?

楚翹心大,前半個時辰還算清醒,到了後半夜卻是沒出息的睡著了。

次日一早,感覺到身上的沉重有了細微的變化,楚翹是從一陣震驚中醒來的。

怎麼回事啊?她隻是打了一個小盹而已,怎就變成眼下這副光景?梁時也醒了,二人相對,身子依舊緊挨著,甚至於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彼此的心跳。

楚翹看見了梁時眼眸中的自己。

很明顯,她的樣子有些狼狽。

一夜過後,梁時臉上的醉意全消,隻是稍過片刻,梁時從楚翹身上起來,見二人皆是衣裳整齊,他並沒有多言,隻是淡淡道:“以後深更半夜,不準出來!”

楚翹:“......!!!”

梁時轉身離開,楚翹生怕自己今日走不出去,忙起身跟上,也顧不得一身的狼狽,先離開了園子再說。

由梁時帶著,楚翹很快就出了園子,她詫異的回頭看了看這座看似極為尋常的桂花園,她昨個兒晚上怎就像鬼打牆了?

清晨徐風微涼,楚翹打了一個寒顫,再回頭時,梁時已經不見了蹤跡,她也火急火燎的回了自己的小院。

這件事萬不能被旁人知曉了,否則她的清譽何在?

旁人會不會以為她與梁時在外麵......那啥了吧?!

楚翹回到聽雨軒,阿福已經抱著換洗的衣服在屋子裡伺候著了,就連洗澡的熱水都打好了,她笑的不懷好意,楚翹今日若是不懲罰她,阿福就分不清誰是主子了!

楚翹正要開口,梁溫從外麵進來,一見楚翹還穿著昨日的衣裳,她便知道今晨的傳言都是真的!遂人未至聲先道:“哎呦,如玉啊,你.....你這次真是立了大功了,快彆站著了,好生歇著,休養身子要緊。”

楚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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