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翹以為自己盤算的十分周密,可她到底還是小看了梁時的決心,她更是不知道如今的梁時已經恨不能將她拴在褲腰上盯著了。
楚翹正泡著花瓣澡,就聽到淨房外傳來了動靜,還有小丫鬟的聲音,“二爺,您稍坐,夫人還在沐浴。”
楚翹僵在了梨花木的浴桶中,可謂花容失色,泡澡的心情消失殆儘,她躡手躡腳的從浴桶出來,又迅速穿好衣裳。
待她步入內室時,當真見到梁時正端坐在圓桌前喝著花茶,他沒有看楚翹一眼,但楚翹能感覺到無所不在的威嚴和逼視。
楚翹沒說話,她上了榻之後,就窩在了幔帳內不出來。
梁時終於側目看了一眼千工床,一想到這小婦人曾抱著他的牌位睡了兩載,他的心情微妙的變化著,如果小婦人真的是她......梁時的心情已經難以平複,他也無聲的躺在了地鋪上,一直不曾說一句話。
楚翹一開始還很煎熬,到了後半夜卻是又沒出息的睡著了。
次日醒來後,梁時已經不在屋內,地鋪也收拾好了。
阿福上前道:“夫人,隔壁楚家今日擺了戲台子,楚夫人請您過去聽戲呢,二爺也在。”
楚翹的確很想回到母親身邊,令她不高興的是,梁時竟然也在。
這幾日下來,楚翹已經明顯的感覺到了某種威脅。
阿福又道:“夫人,楚家今日可熱鬨了,不少世家子弟都帶著自家夫人登門拜訪了。奴婢聽說蕭王爺也在場,楚家這次是想讓楚四姑娘和蕭王爺相看呢。”
楚翹每次聽到楚四姑娘就不太高興。
楚蓮是母親兩年前收養的義女,她死後沒多久,母親就精神奔潰了,二哥為了安撫她,就從母親娘家那頭的宗族裡挑選了一個姑娘過繼到了楚家,據楚翹所知,母親並不怎的喜歡她。
楚翹雖然死了,可是她一點都不想被人代替。
這一點,二哥做的很不地道!
母親現在根本不插手家中事,她隻一心禮佛,讓楚蓮與蕭湛相看一事,肯定又是二哥的主意。
楚翹稍稍捯飭了一番,就去了隔壁的楚家,她的容色上佳,稍作修飾之後,很輕易引來旁人的視線。
楚夫人瞧見楚翹就覺得喜歡,她拉著楚翹在身邊坐下。
楚翹也看到了楚蓮,她今日華衣錦服,妝容精致,發髻上插的是十分金貴的首飾,加之正當二八芳齡,看上去當真是嬌寵一身的楚四姑娘。
楚翹吃醋了,這一點她無法避免,想當初她才是家中的嬌嬌女。大哥,二哥,還有父親都不敢說她一句不好。
她此刻心中暗想,楚蓮早點嫁出去也好!
楚夫人很拉著楚翹的小手,放在掌心捏了捏,“如玉啊,今個兒府上請的是金陵來的戲班子,你要聽什麼戲你自己點。”
楚翹很喜歡被母親關心著,要知道今日來楚家的貴婦都是身份不尋常的,即便在這樣的場合下,即便母親根本不知道她是誰,母親依舊偏疼她多一些。
楚翹也曉得母親喜歡聽哪出戲,就翻開了戲折子,道:“不若就選《荊釵記》吧。”
這時,坐在楚夫人身邊的楚家大奶奶周氏笑道:“梁夫人當真好眼力,這出戲可是母親最喜好的呢。”
楚夫人看著楚翹的眼神愈發溫和,“難得還有人與我老婆子喜歡同一出戲。”
楚翹笑了笑,模樣很乖巧。
楚蓮今日算是主角,可她似乎看上去並不怎麼高興,隻是一人悶悶的坐在一旁看戲,楚翹留了一個心眼,莫非她不想嫁給蕭湛?
正留意著,楚翹察覺到楚蓮一直在時不時的看著不遠處的二哥,她眼神幽怨,暗自傷神。
“........”楚翹當即明白了過來,楚蓮莫不是心悅著二哥吧?這就是戲文裡唱的苦情戲啊!楚蓮已經入了楚家的族譜了,她就是楚家的人,如何能愛慕自家的兄長?!
楚翹不知作何感想,她不由得又多看了幾眼風度翩翩的二哥,她二哥究竟禍害過多少女子?卻就在這時,梁時也朝著她看了過來。
男女席雖分開的頗遠,但梁時那幽若古井的眸子實在是明顯。
楚翹嚇了一跳,忙收回了視線,她感覺梁時近日很“在意”她啊?!
楚夫人察覺到了小夫妻兩個眉來眼去,她笑道:“如玉,其實梁時為人和善,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她一直很看好梁時,如若她家翹翹嫁的人是梁時,那也不至於早早就喪命了。
楚翹:“........”呃?
楚府修葺的古樸大氣,今日府上擺了諸多的名貴花種以供觀賞,楚翹並不太喜歡聽戲,這些戲文裡唱的都是一些悲春傷秋的情節,她不甚感興趣,遂起身賞花去了。
二哥想讓楚明蓮嫁給蕭湛,是為了讓楚家與蕭湛結成姻親?可她明明聽聞二哥對蕭湛很有意見的。
楚翹一時間根本想不出緣由。
這個時節,楚府的菊花品類繁多,像龍飛鳳舞,太平明月等,都是時下難以見到的珍貴品類。她正看著的出神,楚遠不曉得何時站在了她身後,語氣曖昧不明,道:“梁夫人若是喜菊,我命人給你送幾盆過去。”
楚翹:“.......不必了,多謝。”她很直接的拒絕了二哥的好意,她二哥不僅招惹了楚蓮,眼下可能還想繼續招惹她。
梁時又知從哪裡冒了出來,“我府上不缺菊花。”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在楚翹心頭縈繞了起來,梁時絕對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而且他也說過,待她無利用價值時,他會答應放妻。
可梁時如今卻像在時時盯著她。
蕭湛也過來了,他一身玄色錦袍,神色威嚴,沒有續髯的緣故,顯得年輕俊朗。
楚翹看了看這三人,不自覺的後腿了一步,道:“給王爺請安,妾身就不叨擾了。”
她正要離開,一楚家小廝打扮的男子疾步上前,小廝似乎很慌神,沒有經過思量,行至楚遠跟前,直接道:“二公子,出大事了!國公爺他在宣府遇害了!”
鎮國公楚良昌是楚翹最為敬重的父親。
楚家世代英烈,戰死過不少子嗣,楚良昌鎮守宣府多年,還從未戰敗過。
楚翹自然聽明白了遇害是什麼意思,她心頭一顫,手腳發軟,瞬間失去了知覺。
梁時眼睜睜的看著她倒下,不經任何思量,疾步上前將她擁在了臂彎下,動作小心謹慎,宛若捧著世間極其珍貴的陶瓷。
梁時低頭看著懷裡的人,他眉頭緊蹙,心緒翻騰。楚良昌出事非同小可,他道:“楚二,我先把人送回去,凡事稍後再議!”
宣府乃本.朝防守重鎮,若有半點差池,後果不堪設想。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不管是楚遠還是蕭湛,都處在震驚之中,但好在都沒有過分表現出來。
倒是梁時方才的動作有些急切。
蕭湛看著梁時將人抱走,他方才險些就沒有忍住,萬一他也衝上去將她抱住......蕭湛置於身後的手緊握成全,道:“二公子稍安勿躁,此事還未證實,國公爺身經百戰,不會那麼容易出事。”
楚遠遇事還算冷靜,他一直懷疑蕭湛,但眼下隻能暫且先顧著自家的事了,他吩咐了下去,“這件事不可泄露半個字出去!聽見了麼?”
那男子應下,聲音微顫,可能也是意識到了事態嚴重,“是!二公子!”
這廂,梁時將楚翹放在了榻上,眸光直直的看著她,眼神複雜。
她是因為聽聞國公爺噩耗才突然暈倒?
果真是她!
梁時看了她很久,忍不住又俯身親了一口她眼角的小紅痣,這一次與上回不一樣,他已經有了明顯的貪戀與占有欲。梁時呼吸猛然間急促,他及時製止了自己,內心深處那可怕的獨.占.欲再次湧了上來。待她醒來,他恨不能將她拴在床榻上,如此任誰都不能將她拐走了。
這一次,梁時對待楚翹更加柔情,他拉了被褥給她蓋上,臨走之前又給她掖了被角,之後很快折返隔壁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