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時未作他言, 神色極為嚴肅。
他俊顏緊繃, 強行讓楚翹坐好之後,便闔眸假寐了, 但眉宇之間是蹙著的, 仿佛正當煎熬著, 同時也很焦慮。
楚翹已經很長時日沒有看到這樣的梁時了。
近幾個月,他都是她都是溫柔以待的,今日這個樣子著實奇怪。
楚翹很擔心到嘴的鴨子會飛了, 她強調了一句, “你是擔心我會輸麼?不會的, 為了能和你生娃娃, 我一定會拚儘全力。”
梁時的意誌力已經到了奔潰瓦解的地步了。
他已經記不清忍了多少年了,從十幾歲夢見了那些旖旎荒唐的夢境之後,他對她就存在了不良的心思, 即便後來她貴為皇太後,他還是執著的想要靠近她, 並且暗示她, 慫恿她共沉淪.......
如今,她就在身邊, 是他心悅的小妻子,梁時眼下按兵不動的唯一理由就是她腹中的孩子。
梁時沒有睜眼,他調息片刻, 低低應了一聲, “嗯。”
楚翹得了承諾, 這才放下了心,她為了今天準備了半個月,隻要今日奪魁,晚上就是她驗收成果的時候了,萬不能讓梁時臨陣脫逃了。
楚遠在外麵喊了幾聲,馬車內一直沒有動靜,楚遠就知道一定又是梁時搞的鬼。
無法,他隻好驅馬跟上,一行人一道往皇宮方向而去。
不多時,馬車在宮門外停了下來,梁時先下的馬車,楚翹提著裙擺興衝衝下來時,被梁時攔腰抱住,就差喊她一聲“小祖宗”了。
“你就不能慢些!”他斥責了一句。
楚翹今日興奮,她隻是表現的有些明顯,沒想到梁時會這般在意。
楚遠瞧出了端倪,他唇角一抽,心道:該不會是傻丫頭自己還不知情吧?
這廂,幾人在宮門外說了幾句,就由宮人領著去了禦花園。
這個時辰群臣已經儘數到齊,太皇太後,蕭皇後,以及後宮僅有的那幾位妃子美人也一一落座。
今日群花怒放,日頭甚好,波斯美人依舊是妖嬈嫵媚的打扮,手腕與腳踝上都綁了銀鈴,隨著她的到來,又引起了一場不小的騷動。
男子看著心思縹緲,女子看見她又恨又怨。
楚翹冷哼了一聲,表示了一下不屑,如今隻要看到美貌的女子,她都能當成了假想敵,仿佛對方就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勾走梁時。
炎帝落座,由司禮監唱禮之後,群臣跪拜帝王,之後就進入了鬥香環節。
波斯美人的嗓音有些淡淡的沙啞,這種沙啞帶著慵懶嫵媚的意味,語速像是故意放緩,隻要她一開口說話,彆說是男子,女人的心也跟著顫了兩顫。
楚翹愈發的討厭她了,原因無他,她不願意讓梁時聽到這種聲音。
波斯美人雙手合並,置於胸口,對楚翹點了點頭,“是梁夫人先開始,還是由我先開始?”
波斯美人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法子,眼角的地方發亮,襯的雙眸濃鬱明亮。
楚翹一鼓作氣,強行端莊了一下,“公主遠道而來,即是貴客,還是公主先來吧。”
梁時一直看著他的傻姑娘,大約很清楚她此刻內心的感受與想法,梁時微微一歎,有些哭笑不得。
這時,他身邊的嚴首輔意味不明道:“梁大人笑什麼?莫不是又在謀劃不可告人的事?”
這次是炎帝和蕭湛將梁時推了出來,讓他去調查了江南的貪墨案,所以才導致嚴首輔的長子被抓,嚴首輔對梁時恨之入骨。
梁時又是輕輕一笑,眼底的溺寵無法遮掩,片刻之後才看了一眼嚴首輔,“不滿嚴大人,下官自是在思量子嗣一事。”
嚴首輔兩撇山羊須氣的顫了顫,“........”狡猾!太狡猾了!
一聲鐘罄聲淩空而響,鬥香大賽正式開始。
楚翹與波斯公主二人都都站在了禦花園的正中央,一個妖豔嫵媚,清高矜傲,像隻狐狸精。另一個清媚嬌態,嬌小可人,有一種淡淡的脫俗的氣度,自帶著仙氣兒一般。
一個養眼,另一個隻一眼看上去就叫人無比舒心。
不管是梁時,蕭湛,楚遠還是炎帝,或多或少都是看著楚翹的。
世道太過浮華,驚豔的看久了也會累,最終所求的還是那一片寧靜所在。
波斯美人笑了笑,又對楚翹禮了一禮,之後她並沒有取出她的香料,而是又在當場舞動了起來。
楚翹看到這樣放肆妖豔的舞姿,腦殼都疼了。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梁時,生怕他會忍不住瞄一眼。
梁時的視線與她不安穩的小眼神相撞,“........”真是個傻姑娘。
春風悠悠,銀鈴聲清脆悅耳,美人舞動的宛若林間美豔的吸食男子.精.血的妖精。
很快,淡淡的香氣在眾人鼻端飄散開來,這香味並不濃鬱,卻十分好聞,就在眾人納悶時,當空不知從何處飛來幾隻蝴蝶,緊接著又是一群蝴蝶成群結隊而來。
很快,整個禦花園的上空儘數是紛飛的彩蝶,這些蝴蝶隨著波斯公主的舞動,也隨之舞動,圍繞著波斯公主翩翩起舞,畫麵美不勝收。
就連楚翹也驚住了,即便是話本子也沒有這麼寫的呀。
楚翹粉唇一嘟,有點像撒氣的樣子,她望向梁時時,見梁時俊臉平靜,仿佛根本沒有因為眼前的這一場盛景而表現出任何的差異。
炎帝一開始還有所驚訝,但看了片刻之後也沒有太大的興致了,波斯使臣都在連連點頭,讚許自家公主的手段高明,天.朝的官員也無一不驚歎中。
稍過片刻,波斯美人又換了一種舞姿,神奇的是,那些圍繞她的彩蝶又逐漸散開了,這些蝴蝶好像很聽她的話,如何來的,又如何走了。
一舞畢,波斯公主穩穩當當的站在了禦花園的正中央,對炎帝行了一禮,之後轉身對著觀賽的官員與命婦行禮,最後才看向了楚翹,她高傲的眼底還有一絲絲的鄙夷與輕視一閃而逝。
在她眼中,麵前這位梁夫人除卻姿色上等之外,看上去就是一個沒有心機與腦子的嬌憨女子,真不知她憑什麼得了梁大人百般疼寵。
莫不是天.朝的男子都喜歡傻姑娘不成?
想歸想,波斯美人臉上笑道:“梁夫人,我獻醜了。”
楚翹看著她很不順眼,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很討厭波斯公主,什麼獻醜,明明是驚豔呀。
楚翹再次強行端莊了一下,“公主好生厲害,竟然能用香料控製蝶兒,不過我的香料與公主的不太一樣,公主可以控住蝶兒,但我的香料卻可以控製人。”
控製蝴蝶厲害?還是控製人更厲害?
這是個非常簡單的問題。
波斯公主與波斯使臣微微一凜。
天.朝的群臣開始騷動了起來,炎帝唇角帶笑的看著他的小師娘,好像很期待著什麼。
與此同時,蕭湛與楚遠等人也很想知道楚翹究竟能拿出什麼樣的本事出來。
此時,羅一倫站在角落裡無聲的笑了,旁人可能不太相信梁夫人的本事,他作為一個體驗過的人已經十分清楚了。
內閣幾位老謀深算的官員都看向了梁時。
隻見梁時神色悠然,正目光緊緊鎖著比試台上的梁夫人,好像唇角還掛著笑,這是一種信任與疼愛的笑意,不亞於是老父親看著自己的閨女。
眾人:“.........”見多了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波斯公主雖是內心納罕,但麵上卻笑了笑,“梁夫人,你請開始吧,我也想看看天.朝有怎樣的製香高手。”
楚翹不會跳舞,而且對世家女子而言,這樣都是賣弄風騷的行徑都是秦樓楚館裡的角兒才會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