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可能是擔心綁的太緊了會傷了孩子,淡藍色的繈褓沒幾下就被小東西給踹開了,露出了皺巴巴的小肚子出來。
她實在是太小了,梁時都不知從何下手給她重新包起來。
這個時候,梁時本可以叫了丫鬟過來,但他竟有些不願意,自己耐著性子將小東西重新給包了起來。
“跟你母親幼時一個樣子,這就學會調皮了?”梁時低低道,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會與一個剛出生的嬰孩說話。
小東西的眼睛一直是閉著的,她不哭不鬨,看樣子睡的正香,但是雙手雙腳總會時不時動兩下,就如她還在她娘親腹中時一樣,沒個消停。
梁時一直坐在在床沿看著母女兩人,直至阿福進來輕聲通報了一聲,梁時這才出去。
“說。”他俊臉微紅,又側頭往門扇看了一眼。
阿福道:“大人,老夫人讓您去一趟秋華居,說是商榷四小姐洗三禮的事。”
梁時沒甚耐心,“此事交由三爺全權處理。”
阿福總感覺自家大人有些不太對勁,怎麼的好像還生氣了?可方才明明看著四小姐時,唇角還帶著笑的。
阿福應了一聲,正好退下時,梁時又叫住了她,“四小姐的奶娘不夠,你讓古叔再去請兩位過來,最遲明日入府。”
阿福僵住了,府上已經有一位奶娘了,而且奶.水充足,怎的還要請?
四小姐這才出生,能吃多少?
阿福雖是心中納罕,但依舊是照做了。
*
入夜之後,楚翹悠悠轉醒時,屋內僅點燃了兩隻蠟燭,火光微弱。
她伸手一摸,沒有發現孩子,當即喚了一聲,“來人,我孩兒呢!”
這時,梁時身著一件白色中衣,他大步走來,當即坐在了床榻上,一手摁住了楚翹的肩頭,“你休要亂動,孩兒無事,被奶娘抱去喂奶了,你.....你還在出血,我讓周公給你開了幾幅滋補的藥方子,一會給我乖乖喝藥。”
兩人如今已經徹底沒有了任何秘密,梁時有意撩撥她,“好翹翹,我今日當真歡喜,我也知你生氣,但.....此事是你自己不願意承認,我才沒有揭穿。”
楚翹還能說什麼呢?
她知道自己偶爾矯情,可她很沒出息啊,矯情的次數再多,也維持不了多久。
此時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她那個可憐的皺巴巴的小姑娘,也不曉得日後還能不能長好看。
又見罪魁禍首就坐在自己身邊,楚翹瞪了他一眼,“孩兒生的這般醜陋,都是怨你,日後若是嫁不出去,你得給她招婿。”
“........”
梁時見她還有精力插科打諢,便知她身子已經沒甚大礙,看來這半年來的堅持沒有白費。
梁時已經沐浴了,身上還有香料的氣味,楚翹則不然,因著生產之故,她渾身都不太舒服,見梁時上榻,楚翹急道:“你.....你要作甚?”
她喜潔,一點都不願意讓梁時與她躺在一塊。
梁時知道她的顧慮,道:“放心吧,方才你睡下時,已經給你擦過身子,換了衣裳了。”
是麼?
楚翹咬了咬唇,“誰給擦拭的?”
梁時臉色微異,這個時候,梁閣老選擇轉移話題,“餓了吧?你今日才剛生產,不宜大補。後廚熬了你愛吃的雞絲粥,我扶你起來吃些。”
楚翹的確是餓了,她不止餓了這麼一會了,她是餓了整整大半年了。
一想到她那個皺巴巴的小姑娘,楚翹母親泛濫,不由自主的哽咽,瞬間紅了眼眶,“我孩兒太可憐,你要給她找最好的奶娘,一個是不夠的,最好能有兩個。”
夫妻兩人在這件事上不謀而合,都認為要給女兒雇最好的奶娘,並且不止一個。
梁時為了讓她心安,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命人去辦了,明日就能將奶娘請過來。”
楚翹由梁時伺候著躺在了秋香色大迎枕上,她身上蓋著薄衾,還能隱約看到小腹隆起的痕跡,楚翹撇了撇嘴,有些話不太好意思問出口。
她如今這副樣子,梁時他還心悅著麼?
不能問,太矯情了。
雞絲粥端了過來,楚翹嘗了兩口,道:“我的小姑娘怎麼還沒送過來?她是吃不飽麼?”
關於這件事,梁閣老也避而不談,畢竟他才是那個狠毒的父親,此前隻顧著小妻子的安危,卻是將孩子給忽略了,梁時難免有些愧疚。
梁時親自喂她吃粥,楚翹見內室安靜如斯,她覺得奇怪,“阿福她們人呢?”
梁時的臉隱在一片燭火之下,他沒有說實話,隻道:“有我在還不夠麼?臣的太後娘娘。”
楚翹雖是糊塗,可她並不傻,她明白了過來,知道梁時是想跟她說悄悄話,而且有些話是不能讓旁人聽到的。
既然事情已經大白,孩子都生下來了,楚翹已經沒有回頭路,隻能與梁時纏纏綿綿到天涯了。
梁時這樣稱呼她,她便心安理得的享受著梁時的伺候。
用完一小碗雞絲小米粥,梁時道:“已經不早了,不宜吃多,明日開始再循序漸進的進食。”
楚翹:“......”還想控製她的吃食?
楚翹一隻手放在小腹上,感覺到那上麵肉嘟嘟的,她並沒有對梁時的話提出任何的反駁。
本朝以瘦為美,美人尤其以細腰為優。
楚翹愛美,如今終於生下孩子,而梁時又知道她的身份了,她那樣愛慕著梁時,肯定不願在他麵前留下一點不好印象。
日後是得少吃些了。
梁時遞了清茶給楚翹漱口,這時奶娘抱著繈褓進了屋,楚翹雙眸眼巴巴的看著孩子,直至孩子放在了她跟前,她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先出去吧,一會再來把四小姐抱走。”梁時吩咐了一句。
奶娘歲數不大,方才無意瞧了一眼梁時,見他隻著中衣,衣領口還是敞開著的,而且她從未見過任何一個人男人會如此疼惜自己的妻子。
即便是剛剛生產完,梁大人也要留在夫人的房裡?
奶娘臊的麵紅耳赤,很快就離開了屋子。
梁時又點燃了兩盞蠟燭,如此楚翹就能將孩子看的更清楚了。
小東西吃飽喝足,這個時候睡得正香,夫妻兩人齊齊盯著她看了一會,就見孩子突然雙手雙腳都動了起來,十分活絡。
楚翹終於笑了,“乖寶兒,你先好生養著,待你長大了再調皮,氣死你父親,誰讓他起初就不心疼你,瞧著你長的,才多點大呀。”
梁時眉梢染笑,一個小姑娘而已,再調皮還能上天了不成?
他就連楚翹都製住了,難道這世上還會有比楚翹更加調皮的姑娘?!
此時的梁時絕對想不到,數年之後名聲遠播的京城頭號女紈絝是怎樣的讓他頭疼。
楚翹不悅問了一句,“寶兒就不能跟我待在一塊睡麼?”
要知道,梁時初為人父,他也很舍不得,而且這還是一個被他苛待過的女兒,他解釋一句,“孩子如今還小,每隔一個時辰就要喝.奶,夜間會耽擱你休息。”
楚翹雖是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如何能舍得?
小東西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可我不舍。”
梁時目光溫柔的看著母女兩人,那身後的一切爾虞紛爭在這一刻俱拋之腦後,此刻隻有她與他們的孩子。
兩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孩子還沒取名字呢。
梁時上了榻,單臂摟著楚翹,小東西就在兩人之間,她雖是閉著眼,但手腳會時不時動幾下,沒一會繈褓就有些鬆動了。
楚翹索性伸手將繈褓給解開了,“可彆把我的小姑娘憋壞了,她想動,就讓她動去。”
梁時還能說什麼?都依著她吧.......不,是依著她們。
轉眼到了洗三禮的前一天,時隔兩日,梁時依舊沒有想好名字。
自從楚翹有孕開始,梁時一直在她身邊,他感覺這孩子委實調皮,日後若真的像極了楚翹,怕也是難以教導。
梁時最終取了一個通俗的名字,叫做梁婉,願她溫婉爾雅。
楚翹對此表示讚同,因著小東西隻過了兩天光景就已經大變樣,楚翹自然是歡喜之至,她就知道她生的孩子一定不會難看。
“明日洗三,你若是嫌吵,我將你抱去長亭閣歇著,孩子就交給長姐照料。”梁溫從未有過孩子,對小東西也是喜愛的不了的,隻可惜總是抱不夠,楚家那邊也時常過來人,楚夫人,楚家大奶奶,連同楚二公子也過來搶著抱孩子。
楚翹點了點頭,“我這個樣子實在難看,我還是避一避吧。”想來她從來都是貌美如花,如今這般狼狽,當真不宜露麵。
梁時知道她的小心思,其實楚翹懷這一胎,根本沒長多少肉,隻不過剛生完孩子,小腹上還有一些肉嘟嘟的。
梁時表麵不說,內心卻是盼著她長的豐腴一些,這種閨房樂子,他的傻姑娘估計是不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