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力(1 / 2)

琴酒提到過去時語氣中的諷刺令影山步感到不解,但也沒有深究。他謹慎地在琴酒身後進入玄關,見對方態度自然地換了鞋,竟然令他一時間有點混亂。

在寥寥數麵交流之下,這黑衣人給他的印象大約是會提著微衝穿著皮鞋踹開敵人家門,然後踩著滿地血跡離開現場的狠人。

他目光四下裡快速打量,發現屋內到處有人生活的痕跡,不禁從心底浮出一個不敢置信的猜想。

“這是我的一處安全屋而已。”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琴酒冷冷道,脫下風衣帽子掛在衣架,從腰間抽出伯.萊塔放在茶幾上,拿起煙盒叼出一根點燃。

影山步的目光停留在對方身上的時間稍微長了一些,便得到了冷眼回視。

“醫生說要讓你重新接觸一些過去生活的證據,會幫助你恢複記憶。”

沙發裡的男人姿勢隨意,興許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讓他感覺放鬆一些。銀色長發宛如水銀般順著純黑布料的皺褶蜿蜒流淌,同色的襯衣褲之下包裹著隱含力量的矯健軀體,仿若休憩的野獸,但無人懷疑能夠隨時躍起將敵人格殺。

不,問題不在這裡。影山步冷靜地想,誰看到不戴帽子的琴酒都會多看兩眼吧?

也許以後還有機會看到不戴帽子的赤井秀一?

暢想了一下加入黑衣組織的員工福利,影山步邁開步子,無視了坐在沙發上男人的目光,自顧自地在客廳和廚房巡視了一圈,上樓時被警告道:“不要進第一間房。”

看來那是琴酒的臥室。

他淡淡瞟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但也沒有越過雷池,隻是以一個客人的身份步履緩慢地踱過走廊,仔細打量牆上的掛畫,然後推開其他的門。

這棟房子格局簡單,一樓是客廳廚房,有門通往院子,二樓則有四個房間。一間房他進不去,剩下三間則分彆是書房,健身房,還有一間客臥。之所以說是客臥,是因為這房間內除了家具之外東西寥寥無幾,但地板上倒沒有怎麼落灰,想來是定時打掃衛生的人員一起收拾過。

根據琴酒話中的暗示,這間房可能就是他少年時期住過的房間……這棟房子倒是比他現在住的蝸居舒服一些,但想到另一個室友,恐怕這種舒服就要瘋狂打折扣了。

對這個空空蕩蕩的房間沒有什麼意外,畢竟他剛進入這個世界時獲得的落腳點也是這樣“簡單”的,就像被格式化了一樣。

他不再多看,回到樓下。

坐到單人沙發裡,影山步道:“房間收拾得很乾淨。”

“你帶走了所有東西。”琴酒伸手將煙灰撣在煙灰缸裡,神色漠然,倒也沒有多懊惱,仿佛隻是儘人事聽天命的病患家長,“今天就到這裡,其他的地方現在的你不能去。”

“看來是你們的其他據點。”年輕的警官對於自己的猜測直言不諱。

琴酒哼笑一聲:“在洗清你的嫌疑之前,你哪裡也不能去,不過你恐怕什麼也不記得。因為你非常信賴自己的腦子,所以沒有記錄東西的習慣,我想你手裡也沒有文字資料。”

影山步不置可否,他身體向前傾,盯著男人的眼睛道:“雖然我仍然不清楚你——和你們背後的勢力,但我查了一些東西,發現深究起來需要更高的權限。所以你們所圖甚大,但你對我的警惕性比我想象中要低。”

這不符合常理。

並不意外眼前的年輕公安在這幾天裡會動用自己內部的權利搜索他見到的一切信息,然而擁有合法清白身份的琴酒並不懼怕這一點,聞言隻是帶著點興味地反問道:“警惕性?你不會以為你能夠威脅到我吧?”

從開始到現在,的確一切都在琴酒的掌控之中,然而最大的疏忽就是讓影山步處於自由的狀態,他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脅——除了琴酒手中有槍之外。

仿佛為了解答對方的困惑,男人似笑非笑道:“你以為知道這個安全屋就能得到什麼線索嗎?你離開之後這裡就會被廢棄。”

“那麼你們付出的代價不小。”黑發青年絲毫不落下風,思維敏銳地步步緊逼,甚至唇邊勾起一點嘲諷的弧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應該去過不少地方。訓練場,地下交易據點,或者更難以見人的研究所,你們都要放棄嗎?”

琴酒眸光冰冷地凝視他。

“其實我很好奇,既然你懷疑我有背叛的風險,卻沒有立刻把我控製起來,是為什麼。”影山步慢慢地說道,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的銀灰色雙眸,周身蓄勢待發,宛若與野獸對峙,“假如你認為我目前的身份非常有價值,甚至不惜用暴露秘密的風險來下賭注,賭我能夠順利想起你們想要的記憶,然後成為你們的人。但如果我想起來之後卻變心了呢?”

見對方眼眸微微眯起,他平靜地繼續道:“隻有一種解釋,就是你非常肯定我絕對不會變心,絕對忠誠於你們。為什麼?”

“如果是那個醫生提到的人體實驗,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見到你們遞來的‘糖果與鞭子’。那麼隻能說明——”

“你非常相信過去的那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