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音樂沙龍邀請的來賓雖然包括了幾位知名音樂家,但大部分都還是年輕人,所以最後主辦方決定辦得輕鬆隨意一點,於是在高宮健一的老師濱井美沙的提一下,貢獻出了自己的家作為主場。
想要計劃這樣一場二十多人的音樂沙龍,不僅要考慮表演場地的隔音效果,鋼琴是否拿得出手,還要考慮表演開始時觀眾落座的場地,洗手間是否夠用,自由活動的空間是否足夠,有沒有供來賓消遣的項目和飲品小食等等。而能夠容納這樣一場活動的房子,當然不是等閒的居民房。
東京港區彆墅。
影山步在彆墅門口下了車,便聽到高宮健一的聲音傳來:“好久沒來了~老師的家還是這麼漂亮。”
眼前的彆墅很有設計感,在簡潔中融入了一定程度的古典風格,令人感到格外舒適。彆墅外有一圈院子,被圍牆阻攔無法看到內部,但牆邊櫟樹挺拔蒼翠,在宜居的平和中增添了一抹生機勃勃的穩重大氣。
他麵無表情地左右目測了一下房子的住宅麵積,腦海中冒出了先前找房子時無意中看到的港區豪宅價格。
像這個尺寸的彆墅至少土地麵積有百多平,而港區住宅區每平米土地價格約200萬日元,所以這一套至少要六個億。
係統在他耳邊幽幽道:【千萬……美金……】
影山步惱羞成怒:【住口!給朕拖下去!】
他們這次坐同一輛車來的,因為居民區不方便停車,因此主辦方請求來賓儘量不要自駕過來,而高宮健一則很熱情地提出要接送影山步:“反正都要來的嘛!”
待司機將轎車開走,高宮健一整理了一下白襯衣的領口,轉頭看到身後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目光正在仔細研究牆角那顆樹,失笑地伸手攬住對方的肩膀往前拉。
“進去看得更仔細點,我帶你逛逛。”
好一招反客為主。
影山步被推得踉蹌兩步,又來不及掙脫,直被送到了門口正在迎賓的藍發女人麵前。
這位正是他假扮高宮健一那日有過一麵之緣的濱井美沙,世界級的知名鋼琴家,從高宮健一很小的時候就為他開蒙,教他彈琴,直到今天。
女人身材高挑,留著披肩長發,容貌冷秀,在見到自己熟悉的弟子時卻露出一個隨和的笑容:“健一。”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稍矮的黑發少年身上,笑容更柔和了一些,“你就是影山吧,健一跟我說起過你好幾次,歡迎你來玩。”
“感謝您的邀請,濱井老師。”
“好好玩吧。”濱井美沙顯然更關心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弟子,轉頭伸手拉住了高宮健一的雙手摸了摸,“身體好些了嗎?今天能參加全程嗎?”
高宮健一嘻嘻笑著跟老師撒了個嬌:“沒事啦,我最近好得不得了!老師您去忙吧,我們先進去玩了。”
這對師徒倒是對這次沙龍不約而同用上了玩這個字眼,倒並非不夠重視,而是在對演奏水平的強烈自信下享受表演的體現。
儘管高宮健一很少參與公開活動,但這次能夠到場的來賓或多或少都與他的老師有些私交,要麼則是這些年輕演奏家的老師與濱井美沙相熟,因此許多人見到高宮健一之後都紛紛跟他打招呼,而影山步則不得不陪同問好。
好不容易從人群中逃離,棕發的年輕男孩子連忙帶著影山步逃到了二樓某個房間,伸手敲響了房門。
裡邊本來正有人拉琴,被打斷之後過了一會才打開門,出現了一張與濱井美沙神似的冷淡麵孔,藍色短發打理得整齊,身穿白色襯衣,係著靛青領結。
他淡淡瞟了一眼影山步,看向打斷他練習的高宮健一,問道:“有事?”
高宮健一熟稔地伸手撐在門沿上,可憐兮兮地請求道:“下麵人太多了,讓我們在你書房裡躲一躲吧~蓮~”
“不要,我在練習。”
“不讓我進去我就大叫讓所有人都來看有人偷偷練習。”棕色的大貓尾巴悠悠擺動,挑眉的神情顯得一肚子壞水。
雖然無論如何樓下的來賓都能聽到拉琴的聲音,但等會表演時要用的演奏廳,即鋼琴練習室內也正有人在適應新琴,所以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本來音樂沙龍就是相互交流之用,不存在偷跑一說。然而月森蓮受限於自我約束,以及麵皮不厚,跟自己這位從小就相當放得開的師兄僵持了一會,終於悻悻鬆開手放人進來。
書房呈長方形,正中地板上鋪著一塊圓形短絨駝色地毯,靠牆各有兩排書架,儘頭是陽台的弧形落地窗。
地毯上立著譜架,牆邊有一台櫃式鋼琴。
“正好趁這個機會我跟你合一下。”高宮健一熟門熟路地拉開鋼琴凳,打開琴蓋,對影山步招了招手,“來看看我彈琴。”
月森蓮不知道影山步彈琴靠的是“視奏”,視的是彆人演奏的現場,還以為高宮健一彈個伴奏也要好為人師,不由得嗤了一聲。但他沒有說什麼,隻是習慣性嘲諷了一下對方:“你不會沒練吧。”
“放心吧,我閉著眼都能彈。”
藍發少年將小提琴架在肩頭,微微側臉將下頜貼在腮托上。隨著鋼琴伴奏的第一組跳躍的和弦響起後,小提琴明亮的聲音快速切入,琴弓快速地上下翻飛,而按弦的左手手指則幾乎換得出現了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