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代號考核3(2 / 2)

琴酒跟都路久司知會了一聲後,對麵沉默了一下,回答道:“好,這家醫院有我一個學生,讓他去做手術,我會告訴他影山的情況。”

安排完一切之後,琴酒站在醫院陽台上,看著外邊入夜後安靜的街道,忽然感覺懷裡有些發冷。

他愣了愣,伸手摸了一把胸前衣服,這才意識到是血。這液體浸濕了他的衣物,在夜風裡帶走了溫度,漸漸凝固成乾涸的一片,散發著熟悉又令人厭惡的腥氣。

伏特加辦完手續,在醫院走廊裡的玻璃門內看到外邊大哥的背影,隱隱覺得有些反常。

就好像夏日飛雪,冬日生花,他見過琴酒在高強度任務之後的疲憊,遇到難纏敵人和廢物手下的憤怒,卻從未見過這個男人的……軟弱。

如果要用一個確切的詞語來描述這種微妙的反常,應該是這樣的。

但這就好像是一刹那的幻覺,在伏特加推開玻璃門後,他與琴酒冷漠如常的雙眼對視,便將方才那一瞬的念頭抹消了個乾淨。怎麼可能呢,這種話要是說給彆人聽,隻會被當成笑話,也會被當作是對這個男人的侮辱。

哪怕每個人都可以正當地變得軟弱,展露脆弱,擁抱懦弱,甚至不需要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因為人之所以是人,本身就擁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

但這種詞卻好像天生與琴酒無關,這個男人冷酷,內斂,隻在生死一線間表露出任情恣性,但在這背後卻又是絕對理智的。

伏特加拋開雜亂的想法,問道:“手術已經開始,醫生也安排好了。要不然我先送你去這附近的安全屋?”

琴酒從風衣內側摸出煙盒,掌心的血跡把雪白的萬寶路盒子都蹭花了,讓他眉心微皺,不願用手指去碰煙嘴,於是低頭用牙齒叼出一支煙,低頭點上火。

他聲音平靜道:“等手術做完。”

於是這一等就等到了日出時分。

手術結束之後,都路久司給他打來電話,說手術很順利,傷勢確實如同琴酒先前猜測的那樣,最重的是腹部的刀傷和槍傷,因為內臟愈合速度極快,所以沒有造成內臟的大出血,隻是在處理子彈傷口時還要將已經愈合的部分切開取出子彈,反倒增添了麻煩。而影山步的造血機能需要消耗大量能量,所以為了避免反複受傷愈合導致休克,手術中給他輸入了大量血液,還好這家醫院庫存足夠。

“其他的事情我已經給我的學生交代清楚了,如果影山後續恢複良好的話就在合適的時候轉院回來,我好看著點,避免其他問題。”

琴酒“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病床上的少年麵色蒼白,失去了往日的血色,頭被繃帶纏了幾圈,黑色長發散開在雪白枕頭上,顯得人格外脆弱,就像是奄奄一息的小動物,被雪白的蓬鬆棉花包裹在其中。

因為身上剛做完手術的原因,少年沒有穿病號服,然而被子露出來的部位卻全都纏滿了繃帶,從胸口到手臂,再到手掌。而右手手腕甚至帶了夾板,大約是被琴酒那一棍打得輕微骨裂了。

床頭的心電圖監視器上心跳折線平穩,琴酒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然後去安全屋裡洗澡換了身衣服。接著他就又回了醫院,讓伏特加先去休息。

“大哥,你沒睡覺嗎?”伏特加熬了一整夜,到現在已經中午了,又困又餓,還以為琴酒會晚上才來。

琴酒把他打發走了:“我不困。”

然後他就拉了把椅子坐在床邊上,開始用手機處理工作。

隻是總有些讓人無法集中注意力的東西極大程度妨礙了他的工作效率,於是他疲憊地捏了捏鼻梁根部,乾脆收起手機,走到陽台上抽煙,目光落在外邊的街景,視線發散,神思遊離。

他在想自己的煩悶到底因何而生。之所以需要拿出時間單獨思考,是因為他已經在在漫漫時間中獨自前行了許多年,見過了許多人和事,自認為將這世界運行的本質和人與人之間交換的利益關係看得透徹。每個人在與另一個人建立聯係時,都擁有期許,或是情感,或是利益,總歸不會毫無緣故地締結紐帶。

影山步對他而言該是個合用的手下,承載了他的期望。但他麵對影山步的死亡和麵對其他人時是不一樣的。

也許一開始就錯了,他想要的其實是一個能與他同行的搭檔,而不是生死都攥在手裡的寵物。

他該怎麼去處理影山步?

等琴酒把煙頭按進垃圾桶上的煙灰缸,走回病房時,見到少年已經醒來。

少年看到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後躺在床上輕聲道:“我完成任務了,東西在我褲子的口袋裡,用塑料袋包好的。”

於是方才種種理智的考量霎時間消失無蹤,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一種無名怒火從心底湧起,琴酒怒極反笑道:“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