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鬆田陣平的發問絲毫不理會,影山步徑自繞過降穀零,彎腰擰開水龍頭把抹布打濕,稍微擰乾之後拎著抹布轉身就走。
鬆田陣平看到他這樣的反應,原本隻是有些不滿的小火苗蹭地一下子被點燃,竄到了頭頂,忍不住伸手攔了一下:“喂!”
然後他就看到這個態度傲慢的不速之客側頭瞥了自己一眼,黑如墨漆的眼裡一片平靜,就好像方才他看到的那些挑釁隻是自己產生的錯覺一樣。
鬆田陣平不由得愣了一瞬,就在這愣神的功夫,影山步便繞開了兩人,從容地轉身離開。
被這怪人一打岔,兩人也沒有什麼繼續拌嘴的心思,各自無聲地翻了個白眼,不約而同地朝相反的方向離開,於是一個走進隔間,另一個則跟著影山步的步伐出門了。
回房間的路上係統還勸了一下:【你可彆玩脫了,要是警校結束之前不能將你們的關係拉到與原時間線上的親密度持平,這就會變成bug。】
如同之前係統告知過的,在不同時間線上由宿主親手引導的劇情前後不一致的話,是需要宿主給出合理的解釋的,譬如在過去時間線與未來時間線之間再次發生了關鍵的劇情,從而導致了這種差異的產生。
為了自圓其說而編出的“關鍵劇情”依然需要宿主親自穿越回去來將事件變成真實。
影山步將這種補完人設造成的劇情變動稱為節點。
第一次設定好的節點是最容易完成的,因為給出的時間寬泛,而且相關的設定都還有許多未曾落筆的餘裕。隻要仔細籌劃,把握住這一段時間,就能夠儘可能地在達成目標的情況下把自己的人設補充得生動豐滿。
然而,如果這一回出現了差錯,那麼他為了挽救自己的失誤,就不得不再次給自己打補丁。而第二次的節點則受限於之前已落實的起點和未來的終點,舞台收縮,限製增大,想要完美地達成目的則難度翻倍。
在這種情況下,倘若最後出現了邏輯bug又不能圓上的話,一切後果都要由影山步承擔,而他當然是承擔不起的。
這隻是影山步推斷出的人設補完的理論策略,因此他每一次都會全力以赴,避免失敗之後落入難以翻身的境地之中。
影山步心裡笑了笑:【放心吧……年輕人之間就是要摩擦生……友情。不打不相識嘛。】
係統冷靜探討道:【你有沒有覺得你剛才挑釁他們有點崩人設?】
影山步:【很合理啊,怎麼不合理呢,我剛剛才被我的好大哥扔在路邊哎,為了當警察再也不能薅羊毛了,不爽也是應該的吧!】
係統:【……彳亍。】
把宿舍打理整齊之後,走廊中高懸於牆麵的音響突然發出聲音:“這是普通廣播,請所有人換好訓練服到操場上集合。重複一遍,這是普通廣播,請所有人換好訓練服到操場上集合。”
還以為第一天的報道沒有太多波瀾呢,沒想到還是有下馬威。
他琢磨了一下訓練服是哪一身,然後根據物資的清單挨個核對了一番,最後迅速扯開運動服的包裝袋換上。此時走廊裡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顯然新人們都對第一次接受的命令感到興奮,又因為命令中沒有明確集合時間,所以都不敢怠慢,生怕走在最後成為了被教官注意的焦點。
東京地區每屆警校的新生人數都超過了千人,乍一湧上操場頗為壯觀,不禁勾起起了影山步的一些青春回憶。
他們早已根據發放物資時一同拿到的安排表得知了自己所屬的教官,於是各自到自己班級集合處報道。
由於早已設定好的身份,影山步不出意外地歸入了鬼塚八藏手下,排隊時身邊恰好就是在人群中極為顯眼的金發。在集合時有很多人偷偷地打量降穀零,然而這位未來的公安警察隻是板著臉一言不發,像是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
察覺到了影山步的視線,降穀零用餘光看到這個剛才遇到過的傲慢的家夥,特意轉過頭去與對方對視,頗有種“看什麼看”的意味。站在他身後的青年見狀露出點訕笑,伸手扯了扯發小的衣服,示意他低調一點。
降穀零雖然對於敢找事的家夥絲毫不懼,打架也是一把好手,然而他又不是好鬥成性的人,被勸了一下立刻就收回了目光。
影山步於是看了一眼諸伏景光,恰與對方坦然清澈的眼神對上,還收獲了一個友善的微笑。
“列隊!”隊伍之前的教官高喝一聲,讓隊形散亂的方陣頓時噤聲,並且自覺地排得更整齊了一些。
他收回目光,心裡覺得很有趣,有種“你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的感覺。
今天由於並非正式的開學典禮,因此簡短的訓話之後,就由每個班級的副教官,類似於輔導員的身份,出麵帶著大家去熟悉警校的硬件設施。
或許托了位於東京都的福,整體上警校的配置還是很現代的,雖然操場看起來普普通通沒有什麼特彆設施,然而大樓內部卻包含了食堂、健身房、劍道室、射擊場、遊泳館、禮堂、實訓基地等等滿足一切需求的場館。
甚至還有公共自習室,因為警校之所以稱為警校,就是需要這些未來的警察學習理論和實踐知識的,那麼大家熟悉的上課+背書+考試一條龍自然不會少。
參觀完畢之後便原地解散了,原先被副教官帶隊時不敢聊天的新生們轟然三三兩兩地湊做幾堆,開始“拉幫結派”起來。
影山步對此不感興趣,直接轉身從人群邊緣離開了。
身後,諸伏景光好奇地問道:“零,你認識那個人?”
降穀零順著發小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了一道挺拔的背影,搖了搖頭道:“不認識,隻是在洗手間遇到了而已。”
兩句話吐槽了一番影山步的態度便不再提起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