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也已經熟悉了降穀零遇到的各種麻煩,好在自己發小的心理素質很強大,甚至會越挫越勇,所以才從沒有擔心過對方。
懷有惡意的畢竟隻是少數人,而在場的警校生也大多都已經精於世故,無論心裡怎麼想,在第一天都不會表現出來。所以很快班級範圍內的同班同學們都交換了姓名,混了個臉熟。
除了早早離去的影山步。
次日清晨,天色剛蒙蒙亮的時候,影山步便被自己這具身體的生物鐘叫醒了。他睜眼看了看表,隻覺得自己無論在哪個時間線上都是睡不了懶覺的勞碌命,然後認命地起來洗漱,穿好運動外套到操場上晨跑。
以他少年時期的訓練量作為基準,成年體質增強之後早上跑個幾公裡算是基本操作。
對於有運動習慣的人來說,如果到了規定的時間沒有運動,反而會渾身難受。
四月的天尚且有些寒意,他深呼吸了一下,讓鼻腔適應了微涼的空氣,簡單熱身之後便開始沿著操場跑道慢跑起來。
影山步慢跑的時候大腦一般是放空的,因為這對他並非一種很消耗體能的運動。等他跑了幾圈,忽然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轉過頭才發現有人跟了上來。
“你起得好早,跑了多少圈了?”金發青年將運動外套的拉鏈拉到頂,顯然剛從室內出來。
“不知道。”影山步也誠實地回答,“我沒數。”
降穀零側頭瞟了一眼對方,在傲慢和直率裡最終還是判斷為後者,於是撇撇嘴道:“好吧,我先走一步。”
便加速往前拉開了距離。
看著對方的背影,影山步不由失笑。
清晨的操場上隻有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慢跑,直到接近早飯的時間點上才陸陸續續有晨練的人從宿舍樓裡出來。
感覺身上出了一層薄汗便停了下來,影山步一邊調整呼吸一邊朝著食堂的方向慢慢走過去。沒走幾步,熟悉的聲音便再次響起:“喂,認識一下,我叫降穀零。”
“影山步。”雖然表麵上來說人設沉默寡言,但他還沒到不懂禮貌的地步。
降穀零用搭在脖頸的毛巾擦了擦鬢角的汗水,藍色的眼睛裡是剔透的讚賞之意:“你體能很好啊,我很少見到能跟我跑全程的人。”
黑發青年神色自若地回答道:“你也很厲害。”
“你之前是做什麼的?感覺你年齡應該跟我差不多?”
“剛大學畢業。”
降穀零此時雖然仍未達到未來波本的深沉內斂,卻也已經深諳社交技巧,三言兩語就把眼前青年的背景打探了出來。
同時他也發現對方似乎真的隻是不善言辭,然而相當坦率,幾乎有問必答,卻對降穀零的情況並不是很感興趣。還是他為了展示自己的誠意才主動交換了信息,隻得到了對方不置可否的沉默回應。
真是怪人。
食堂是長桌的布置,因此難免有陌生人坐到同一張桌子上。他們來得早,倒是還有不少空桌,於是兩人也能夠獨占長桌。
坐下之後影山步就隱約察覺到了一些來自於彆人的目光,大約仍然是打量降穀零的居多。他對此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隻是低頭吃飯,沒過多久就聽到坐在他對麵的降穀零壓低聲音叫了一聲:“景光,這裡!”
端著餐盤的諸伏景光找到發小之後便走過來坐到了降穀零旁邊,看了一眼坐在降穀零正對麵的影山步,似乎有點好奇怎麼昨天還會橫眉冷對的兩個人今天竟然和氣融融地坐在一起吃飯。
因為昨天有過一麵之緣,影山步在諸伏景光坐下時抬眼與之點了點頭表示打招呼。
諸伏景光見狀笑了笑,跟對方交換了姓名,並且自我介紹道:“我跟零很早以前就認識了,約好了一起來當警察。”
影山步還未來得及回答,忽然從邊上傳來一句彆有用心的提問:“哎呀,警察不能染發誒,你這算不算是違反規定呢?”
警校的規定與公務員相似,確實禁止染發成亮色,但是有些人會染成暗栗色等等不顯眼的棕色係,因為許多人天生發色淺,所以這條規定真正執行起來倒也不算太過嚴格。
而這條在入學時就已經與體檢一起核查過了,所以這時候問這種問題的人隻是在找茬而已。
降穀零轉過頭,平靜回答道:“這是天生的。”
來人是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年輕男人,臉頰有些雀斑,聽到這句話反而像是正中下懷,不懷好意地揚眉道:“哎呀,這金發碧眼是天生的?外國人也可以當日本警察嗎?不會是奸細吧——”
“你很吵。”
坐在對麵的黑發青年不耐煩地放下筷子,抬眼盯著挑事的人,聲音冰冷,眼神裡帶著隻有與之對視才能感受到的被鎖定的殺意:“不吃飯就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