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塚八藏見這群小兔崽子為了幾分就興高采烈的樣子,吐槽道:“他們理論課考的可是法規,不及格的也不可能真讓他們畢業。”
副教官天穀朝美是個不苟言笑的中年女警,但性格其實很隨和,瞥了鬼塚八藏一眼:“這相當於給了他們一次不留記錄補考的機會。”
“哎,要是都像那倆東大的一樣讓人省心就好了。”鬼塚八藏背著手幽幽歎氣,倒讓天穀朝美忍俊不禁。
“你這話讓彆人聽見了就該背地裡議論你不知足了。”
鬼塚八藏不以為意道:“跟我有什麼關係?那是人家自己的本事。”
說罷,想到班裡那幾個不讓人省心的新人,他又摸了摸下巴:“你倒是提醒我了,這次我感覺可以去跟隔壁教官賭一賭今年的冠軍……”
“賭注是什麼?”
鬼塚八藏得意洋洋道:“一頓烤肉!”
-
晚上洗漱過之後,影山步硬是在公共浴場被人攔下。
“正好遇到你了,來我房間拿一下筆記吧,教官囑咐我一定要好好給你補、補、課。”
“……”
影山步需要補課嗎,不需要,但是降穀零覺得他需要。
聽到金發同期揶揄的聲音,影山步無語望天,但還是拗不過對方好意,畢竟他確實缺了半個月的課。
降穀零開了自己的房門,對著床抬了抬下巴:“你坐啊。”然後回身坐到椅子上,在自己的書包裡翻找。
很快便掏了一個厚筆記本出來。
警校的文化課程主要跟隨六法全書進行學習,而法律係的學生早就接觸過相應內容,學習起來相當占優勢。
不過降穀零依然做了一摞筆記,態度極為認真。
影山步翻開看了一眼,本子裡每一頁都以清晰工整且筆力鋒銳的字體將課程重點列了出來,不僅有重點概述,後邊還有詳解。
“看完還你,謝了。”
降穀零擺擺手表示小意思,然後示意他翻開筆記本中的書簽,當場給他簡單解釋了一下這段時間課程的大綱,一切都爛熟於心,說起來頭頭是道,信手拈來。
說到重點之處,他乾脆拉著仍然站在一邊的影山步坐到床上,然後自己也脫了拖鞋盤膝上床,低頭湊過去在筆記本上伸手指指點點。
“……有什麼問題嗎?”降穀零說完,從自己的筆記本裡抬起頭,看到影山步正認真看他。
影山步被真正的學霸秀了一臉,肅然起敬:“……沒問題,很厲害。”
“哈,那當然了。”
降穀零露出個“也不知道是誰從來不做筆記竟然也能考高分但是果然還是考不過我吧”的冷笑。
“看了我的筆記要是考得不好,建議把腦子捐給有需要的人。”
影山步突然產生了一些負罪感,他看了看降穀零,又看了看筆記本,決定回去還是認真看看,畢竟未來還要當很久警察,這對他總歸是有益無害的。
莫名其妙就被勸學了一下,而且他還真的上鉤了……影山步心情沉重地將筆記本合上。
因為兩人都剛從浴室回來,所以身上都穿著乾淨的寬鬆衣物,頭頂已經被吹風機吹得蓬鬆溫暖,但發梢卻依然濡濕。
降穀零用扯過搭在肩膀上的毛巾蓋到頭頂一頓揉搓,聲音模模糊糊地說道:“你的補考定在什麼時候?”
“兩周後。”
“教官對你倒是挺仁慈的。不過兩周後就要對抗賽了,你有時間同時準備嗎?”
影山步“嗯”了一聲:“沒什麼問題。”
“不錯,夠自信。”降穀零擦完頭將毛巾拋到幾步外的椅背上。
影山步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感覺基本都乾了,隻是發梢還濡濕,然後習慣性地甩了甩頭。
儘管擦得差不多乾了但是依然被甩了一臉細小水珠的降穀零:“……”
影山步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隻看到降穀零突然站了起來,打開衣櫃拿出一條大浴巾,麵無表情地走回來。
然後便是兜頭蓋臉籠罩下來的雪白浴巾。
“???”影山步伸手擋了一下,但奈何手裡有筆記本,他不想讓兩人的拉扯間把這麼一本學神寶典弄皺,就先伸長手臂將筆記本丟遠到床的另一側。
結果這一猶豫就落了下風,他被人罩著頭發一頓揉搓,臉都被浴巾籠罩,隻能一邊伸手推拒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降穀,喂!”
影山步這才知道對方到底是為什麼去拿浴巾了。
他無奈之下伸手去捏降穀零腰間軟肉,結果沒想到這個人根本不怕癢,簡直就離譜了。
難道這就是未來的六邊形鐵血戰士波本透嗎。
沒辦法,他隻好抓住對方的T恤,用膝蓋彆住大腿後側,翻身把人扯倒在床,總算是喘過來一口氣。
把浴巾從頭頂拽下來,他盯著順勢仰麵躺倒在床上的金發青年。
而降穀零看著頭發都支棱了起來,臉色卻黑如鍋底的影山步捧腹大笑:“你好像洗完澡沒有吹毛的狗。”
影山步:?
誰是狗啊,誰是狗,你才是金毛吧!
他不由惡向膽邊生,跪在床上膝行一步,探過身體用大浴巾眼疾手快地便把人頭部裹緊,下一秒就因為太過順手而嚇出一身冷汗:這可不是在做任務,好險他就打了個絞首結。
無知無覺的降穀零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好同期差點失手謀殺了他,隻是乖乖躺平讓對方出口氣,見浴巾很快被扯下來還眨了眨眼,蔚藍的眼珠滾動著疑惑。
影山
步頓時冷靜下來,隨手把浴巾扔到床角靠牆的位置:“抱歉。”
降穀零更困惑了。但這抱歉背後的含義隻有影山步明白。
“……沒事啦。”降穀零翻身坐起來,似乎感覺氣氛一下子凝滯了,於是岔開話題問道,“我覺得今天開始就會有很多人在加訓備戰對抗賽了。你有什麼計劃?”
“這需要加訓嗎?”
降穀零看著對方的困惑神色,不由伸手自額頭將頭發捋到腦後,然後嗤嗤地低聲笑起來:“哈哈哈,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就覺得我們贏定了。”
然而影山步的絕對自信也引起了他的好勝心。
“那明天開始你跟我一起加訓吧,怎麼樣?你也不想被我偷偷超過吧。”金發青年向後挪了挪,後背靠在冰涼的牆上,赤腳在好友的後腰碾了碾,被反手抓住腳腕拉開。
影山步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好。”
結果第二天他就後悔了。
因為降穀零說的加訓那是真的按照訓練的標準來的。早上的晨跑讓住院躺平了半個月的他稍有些不適應,等被降穀零敲門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手腕上特意戴了一塊用來計時的表。
清晨的空氣還有些寒冷,影山步套了件外套,降穀零則冷得直搓胳膊。
“快快快跑兩圈。”
先跑了五公裡當作熱身,接著是六百米和三百米的間歇性衝刺訓練,每次間隔四分鐘,總共做六組,高強度無氧之後接著的是有氧慢跑,降低心率。
饒是在組織裡魔鬼訓練過兩年的影山步也跑得直喘氣,降穀零在全部結束之後更是直接靠在樹上了。
真狠啊波本,對彆人狠對自己更狠。
影山步見降穀零很快便恢複過來一些體力,開始慢慢調整呼吸,沿著跑道慢跑起來,不由得對接下來的訓練計劃產生了一點不好的預感。
果然,柔道課上降穀零隻點影山步做練習對手。
降穀零在麵對伊達航的時候常常吃虧在對方的體格與力道上,因為伊達航身量高大,一米九幾的塊頭,且肌肉紮實,下盤非常穩,是柔道上先天便占優的體型。
然而柔道也講究以柔克剛,降穀零麵對伊達航時的策略就是儘量將人摔倒在地,然後以地麵技絕殺。可是影山步是與他相似的對手,兩人相對時便有種照鏡子的錯覺:他們都近乎沒有短板。
但交手之後,他就切身感覺到影山步在每一項上都比他更加遊刃有餘一些。
因此最後的勝率勉強算作四六開。
被對手從地麵拉了起來,降穀零長長地歎了口氣,對場下揮了揮手,便接到了拋過來的一條毛巾。
他擦了擦鬢角淌下的汗水,不得不服氣:“太強了吧,步。”
見黑發青年姿態依然沉穩,他甚至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放水了。
影山步對此的回答是否認三聯:沒有,不可能,彆亂想。
同班同學們則早就被這塊比試場上精彩激烈的角鬥吸引了目光,一邊隨著某一方的落敗而發出唏噓或是喝彩,一邊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們是不是柔術師範生啊,這水平去做什麼交通警巡警的話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管他那麼多,反正我覺得我們這分是加定了。”
“哈哈,那最好!”
學生們之間一般不互報警銜和背景,在校所穿的製服都是統一分發的,沒有將警銜區分出來,是為了方便統一管理,以免生出等級差異。
因此雖然有些關係好的小圈子,比如降穀零幾人之間互相清楚彼此背景,卻都紛紛對外緘口不言,所以同班同學大部分人隻以為影山步兩人是非職業組或者是準職業組的新人警察。
所有的新人從警校畢業之後會先填報就業意向申請書,再由上級根據警校表現等等綜合考慮進行崗位分配,所以未來如何並不能完全由自己決定。
但這兩個人如此出色,毫無疑問已經被教官看在眼裡,想必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這倒也不是能羨慕來的。
諸伏景光靠在牆上說道:“萩,你畢業之後有沒有想去的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