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知柔點點頭,她心知哥哥的病是不可能治愈的,但是一直到她離開江寧,趙氏仍然心存僥幸,盼著兒子忽然有一天可以痊愈,變回原先聰明伶俐的模樣。
藺知柔最擔心的就是母親太焦躁,如今她能平心以待是再好不過。
“對了,”常嬤嬤拍拍額頭,從布包裡拿出一個卷軸,“小郎君知道老奴要來京城,畫了兩張畫兒叫老奴帶來……”
她一邊說一邊把畫軸展開,顯露出一個穿襦裙、梳圓髻的婦人,衝著畫外的她露出盈盈的微笑,正是趙氏,五官雖不是十分相似,但是神情姿態卻宛然傳神。
藺知柔大吃一驚:“這是阿兄畫的?”
常嬤嬤笑道:“可不是,那西席先生說什麼來著……小郎君天資不俗,再學上幾日都能去佛寺裡畫經變畫了,後頭還有……”
她一邊說一邊繼續卷動畫軸,趙氏身後是一個小小的少年郎,穿著短衫,手裡拿著一條柳枝,神情有些羞澀,不是藺遙卻是誰?
藺知柔忍不住伸出手,在少年的臉頰上輕輕撫了撫:“阿兄又長高了罷?”
常嬤嬤用手比劃:“有這麼高了,比小郎君你高了約莫半個頭。”
畫上有趙氏和藺遙,自然也少不了妹妹藺嫻,果然,隨著畫卷鋪開,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孩露出臉來。
圓滾滾胖乎乎的小女孩蹲在地上,正逗一隻雪白的長毛猧子玩。畫上的藺嫻歪著腦袋,雙眼中充滿了頑皮和好奇,藺遙筆下的妹妹十分細致,連手背上的窩窩都曆曆可見。
藺知柔一看便忍不住笑起來:“阿嫻又胖了些。”
常嬤嬤也笑起來:“其實沒這麼胖,小郎君將她畫得胖了。”
藺知柔捧著畫看了又看,簡直愛不釋手,直到茶水和菓子上來,這才戀戀不舍地把畫收起來。
常嬤嬤抿了兩口茶,這才皺了皺眉,試探著道:“小郎君進了太子殿下的學館,要讀好幾年書?”
藺知柔拈了塊龍鳳糕還沒來得及送進嘴裡,一聽這話,把糕點放下,點點頭道:“少說也要讀個三四年,學成了便去考進士科。”
常嬤嬤的眉心攢起川字紋,欲言又止道:“那不得耽誤了……”
藺知柔一怔,旋即明白過來,常嬤嬤指的當然是終身大事,她晃了晃茶杯,看著細碎的茶末在杯底聚了又散。
她抬眼看了看一臉憂色的老婦人道:“嬤嬤,我隻想快點考上進士,在京城賃個宅子,將阿娘他們接來,旁的事不必去想。”
常嬤嬤眉心的川字更深:“可是……”
藺知柔抬抬手道:“嬤嬤不必勸我,有得必有失,便是阿娘在這裡,我也隻有這句話。”從她代替兄長考神童試開始,她就已經放棄了女子的身份,這輩子自然也沒有嫁人的打算。
常嬤嬤輕輕歎了口氣,從懷裡摸出個紙包,小心翼翼地打開,拿出一封庚帖,還有一枝銀鎏金嵌水精寶相花鈿頭釵:“郎君在世時為你定下親事,那戶人家給了庚帖和信物,娘子讓老奴帶給你。”
藺知柔是知道這事的,不過從未見過這兩樣東西,她接過簪子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然後拿起庚帖,隻見上麵寫著男方的姓名、郡望、行第和生辰八字。
一看那姓氏,她不覺挑了挑眉,原來與她阿耶定下兒女親事的,竟然是刑部郎中陳秀楨,和她訂親的是陳郎中的第三子,前日馬毬會上墜馬身亡的陳四郎的嫡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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