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
“什麼?”
“你們是不是對路或者電線杆有什麼執念?”
半蹲在屋頂銀發少年看著不遠處單腳立在電線杆頂端黑發青年,他手中雪白刀刃一揮,武器重新變回了半大孩子。
電線杆是站不下人了,那金發小孩隻能站到與他同側屋頂上。
幾分鐘前就在差點被人發現那個當口,夜鬥眼疾手快地扯著十枝一起腳底抹油跑了路,一閃一現便來到了幾公裡外電線杆和屋頂上。
本來他沒打算帶十枝跑,可就門被敲響那個瞬間夜鬥腦子裡想了一長串想法,最後他拉上了人。
主要還是,他有問題想問十枝空。
“我對電線杆沒有執念……不要岔開話題!你從神社出來是怎麼回事?”
“啊……就你想那樣啊,我把他們送去見了閻王。”輕描淡寫且漫不經心,“再晚一陣子,死那不就是我了嗎?”
“……幾月份事?”
“唔,兩月份吧?再晚一點不就我生日了嗎。”
經曆了片刻沉默後,黑發藍眸神明緊鎖眉頭,“我以為你會按照他們安排路走……怪不得今年神議上沒見到你,你明明隻要死了便是——”
死一般寂靜,良久都沒人說話。
夜鬥毫不懷疑他眼前少年死後能不能成為神明,他即便是活著模樣都已經半隻腳跨入了那個範疇。
該說什麼呢?是說人類本就貪婪,還是說人類欲念過於扭曲。
他就隻言片語了解過那個村子瘋狂祭祀計劃——一個天真造神計劃,也不知道那村子人上輩子走了什麼狗屎運才找到了名為十枝空孩子,能力好使、樣貌精致,唯一可惜是被那幫子瘋子養成了變態。
對,他夜鬥就用變態這個詞了!
要擺在去年,他覺得十枝空是個小瘋子。
現在他打了個照麵,覺得人稍稍正常了些,但還不能歸進普通人類範疇內。
十枝困得眼睛都快閉上了,聽到夜鬥說話他抬起半邊眼簾,“是呢,我本來十五歲就應該去死……”
夜鬥等了半天沒有等到下文,還是他祝器在一旁小聲提醒,說十枝空差不多睡著了。
夜鬥:……不是?你睡這我是走還是不走啊!
前禍津神覺得自己今天就不該接晚上電話,大好時光他睡覺不好嗎,非要跑來賺外快最後攤上了個爛攤子。
就五元,他付出了比平時乾活多百倍精力。
先是受到了十枝空驚嚇,再是見到了第二個跟十枝空一樣在脫離人類邊緣試探少年。
然而十枝睡也沒睡死,淺淺地小眯了一會兒,從環繞起胳膊中抬起頭時,他張口便是:“夜鬥你和你神器心聲好吵,你還留在這乾什麼?”
黑發藍眸神明小聲地又嘀咕了兩句,“我這是好心!把你丟在這多不好,陪你多吹會冷風!好了人類小孩趕緊回家睡覺,夜遊是不好……。”
銀發少年下巴架在自己雙臂上,一雙金眸半張不張樣子看他。
夜鬥忽然感覺嗓子有點乾。
他一直知道十枝空外表皮囊很好看,就那種出挑於人類之外氣質看得人不住地晃神。
十枝空輕笑了一聲,他側偏著頭,“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變得有點像人了?”
金色桃花眼好像從夜幕上摘下來星星閃著波光,其主人發出笑聲有些勾人,“因為人類有趣啊,遇到了個非常可愛人類,就差不多……就差不多像‘櫻’那樣?”
“……”夜鬥被舊事重提,他決定收回自己剛剛差點脫口而出那句話,半人半神人類小鬼十枝空還是這麼地討厭!!
十枝蹲久了腿麻了,慢悠悠地從衣服口袋裡又摸出一枚硬幣拋了過去。
銀光閃閃硬幣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被黑發神明接住,緊接著他聽到了一句話。
“那樂於助人、上..門服務夜鬥神。”
“麻煩你再送我回學校唄?”
*
第二天清晨咒高雞飛狗跳。
可憐輔助監督伊地知潔高半邊身子在床上半邊身子在地上,就這麼以一個彆扭姿勢躺了後半夜,等醒來時候覺得整個身體都不是自己了。
伊地知:……等等!十枝空!!
輔助監督心一急便想從地上爬起來,結果因為動作太猛而扭了腰。
哆哆嗦嗦去摸自己眼鏡,一手捂著腰一手舉著手機,伊地知連忙把自己昨夜遇上事彙報了上去。
“不——不好了!十枝空跑去找虎杖悠仁了,要出大事啊!”
虎杖悠仁還活著這件事仍是秘密,那肯定是不能去學生宿舍聊這個話題,接到電話五條悟摸了摸下巴,算是知道昨晚上發生了什麼。
虎杖悠仁隻說了一半實話。
五條悟大概就是在和七海建人就真人事件做戰後總結時候發現不對勁。
六眼能看到很多東西,雖然不帶透視功能,但他還是感知到了。
這便發生了他去敲虎杖悠仁門這件事,可惜本該在那間房間裡人溜了,也不知道是以什麼方式溜掉。
他可愛學生支支吾吾半天就跟他交代了十枝空來見過他,具體聊了什麼?他學生一個字都沒往外說。
——口風倒是蠻緊,估計是有事。
五條悟也不急,兩條長腿一邁又回去睡覺了,等天亮了睡醒了接到輔助監督伊地知電話後,他有了想法。
於是便有了接下來這一幕。
五條悟一手插著口袋,挨個敲響男生宿舍門,一人送了一份早飯——食堂順路買,不客氣。
等敲到十枝空門前時手上早餐袋子剛好分完,這位老師乾脆直闖學生宿舍,頂著自己學生不善目光發出了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