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驚醒(1 / 2)

馮梔今日特彆選了一身青綠色雙蝶繡羅裙, 更襯得她青蔥纖弱, 有種如柳扶風、弱比西子的美。

她娘小時候便對她言傳身教:“女孩子要嬌嬌弱弱, 讓人見了心中憐惜三分,這日子便好過了。”

她娘便一直這麼對著她娘的姐姐——高家現如今的大房正夫人,自小溫柔小意, “姐姐長、姐姐短”, 溫柔賢惠,時常示弱, 多多嘴甜,每月一封信。

於是,自幼她和他娘在江西也能收到她大姨母自京都城寄來的各色珍品,珍寶首飾日用樣樣皆有, 今年他爹過世更是將他們接到了高府。

她娘讓她知道了女人要學會做作,對人可心中吐槽,表麵卻要做一朵解語花, 善解人意讓人心生憐惜。

她悄悄拿出隨身帶的小銅鏡, 偷偷觀察臉上的粉脂有沒有脫落,嗯,今天唇色淺淡,唐妝新出的檀色口脂很是襯她,適合她一如既往嬌柔的形象。

“叮。”馮梔擺齊了麵前的月白色的玲瓏茶盞, 唇角勾出一抹輕笑,她今日這般清新的打扮,一會兒武親王世子妃見了她定不會覺得她有野心和妄想。

“唐姐姐。”蘇蘇在“茶憩”門口等著唐媱, 看到她忙開心得迎上去。

她目光盯在唐媱的襦裙上,淺杏色上襦,對襟上金線芙蓉繡錦,胭脂紅齊胸襦裙,裙擺兩丈有餘自上而下繡著玲瓏精致的長瓔珞,層層疊疊珠玉環繞,萬金珠簾玉翠環於裙下。

富貴、大氣、妖嬈又嬌美,特彆適合唐媱。

唐媱,她自幼華服美食,周身氣質較之京城裡的大家閨秀多幾分靈氣,較之京城裡的小家碧玉多幾分雍容,可嬌可媚,萬千奢華之服穿於她身反而給讓人覺得歲月靜好莫不如是。

“唐姐姐,你今日太美了!”蘇蘇上前繞著她轉了一圈,眸光亮晶晶。

她目光掃過今日唐媱的妝容,柳眉彎彎如遠黛,杏眸泠泠軟心扉,櫻唇薄飾盈盈水潤,似嗔非嗔,胭脂色襦裙襯托下她眉目如畫,傾城絕色。

唐媱笑盈盈錘了一下誇張得張開小口愣愣望著她的蘇蘇,捂著唇嗔她:“就你會說話。”

“我今日第一次來見蘇蘇的朋友,總要打扮一二。”她撫了撫自己的發髻,臉頰略帶了些嬌粉的紅暈,垂頭低聲解釋道。

她在京中除了蘇蘇並無其他閨中密友,所以她很是重視今日的茶飲,沒準今日之後她便多了一位如同蘇蘇一樣的知心好友。

蘇蘇聽她這話心心裡暖洋洋得,這何嘗不是唐媱對自己的信任和重視,她忍不住抱住唐媱的胳膊輕輕撒嬌。

“唐姐姐,你真好。”蘇蘇軟綿綿得撒嬌,奶白色雙頰上兩個小巧的酒窩深深陷下,抱著唐媱嬌聲道:“咱們進去吧,馮姑娘已經到了。”

“嗯,走吧。”唐媱也眨了眨眼睛輕聲道,眼眸裡時不時閃過亮色,能看出她也很是興奮。

兩人手挽手走入了“茶憩”,茶憩是京都城第二受歡迎的茶館,第一是李樞瑾陶柒等人常去的“茗園”,不過馮梔不敢選在那裡,她那日被李樞瑾在“茗園”當眾打臉,稱“醜若無顏、東施效顰”,現在她對茗園還有陰影。

“唐姐姐,東邊。”馮梔一直聚精會神朝著門口張望,此時聽到蘇蘇輕緩的聲音她忙抬頭伸長脖子去看。

入目的就是瓔珞環翠的胭脂色齊胸襦裙,華麗嬌美,她目光自下而上頓在了唐媱的麵容上,心裡一個咯噔。

“原來這就是大旭首富捧在手心裡的嫡親女兒,果真也有資格被武親王世子捧在手心裡。”馮梔眉頭緊蹙,眼睛裡閃過暗光,心中輕喃著。

同樣身為女人,馮梔驕傲自負,今日卻不得不承認唐媱長了一張沉魚落雁的臉,比她前兩日偷偷觀察的京都第一美人王婉更添三分慵懶殊色。

她貝齒咬住下唇,目光定在唐媱同樣檀色的口脂上,心口有些氣悶和嫉妒,憑什麼唐媱塗著檀色口脂更顯麵容妍麗,而她隻是平添了幾分嬌弱,她忘了這就是她要的得效果。

“屏風旁就是了。”蘇蘇挽著唐媱緩步朝著東麵走來。

馮梔看著兩人走過來,忙見臉上的表情換了,換成一副清純、溫柔的樣子,朝著兩人迎上去:“蘇姑娘,唐姑娘。”

唐媱理了理裙擺,將心中雀躍的心緒壓下才慢慢抬起頭,隨著蘇蘇的步伐朝前走。

“蘇姑娘,唐姑娘。”聽到這一聲低婉的喚聲,唐媱耳間一顫,這聲音有些耳熟,她依著聲音抬眼去看,看到了一身青蔥色纖細的身影,目光蹲在那人臉上。

“嘔!”唐媱心中一陣惡心,轉身朝著門外跑去。

馮梔一把拉住蘇蘇,眼角望著淚花,咬著下唇潸潸欲泣低聲問蘇蘇:“蘇姑娘,這唐姑娘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蘇蘇麵色驚惶,擔心唐媱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聽馮梔這麼說,她忙說道:“馮姑娘你多心了,唐姐姐應是孕期身子不適,我去看看。”

說罷,她推開了馮梔的手,然後飛快地朝著唐媱的方向跑去。

馮梔望著兩人的背景,麵色晦暗,眸中滑過不屑和記恨:“第一次見麵,當眾為我難堪,唐媱蘇蘇你們等著。”

武親王府,陶柒高黎唐彬等人正在花廳和李樞瑾閒聊。

“咱們去茶館吧。”李樞瑾突然提議,眾人倒是沒意見,說著六位少年便朝著門外走去。

六人正值少年,幾裡的路選擇步行而去,陶柒望著李樞瑾大步朝天邁的方向笑道:“世子這不是朝茗園的方向吧?”

“今日不去茗園,去茶憩。”李樞瑾隨口應了一聲,他是想去看看唐媱。

幾人步子邁得很大,不一會兒就到了茗園,進了門陶柒望著東側屏風的一桌拍著李樞瑾的肩膀促狹道:“世子選在這裡有私心啊。”

眾人看著東側屏風那桌,正坐著唐媱,幾人相互對視笑開了,知道原來是世子惦記世子妃才喊他們來喝茶。

“哎?等等,那邊氣氛好像不太對。”陶柒拉住了正在向樓上走的唐彬的肩膀。

此時東側屏風旁,唐媱坐下有一盞茶時間了,她剛才抬眸看到馮梔時終於想起了這個女子,這是前段時間戲閣出來時李樞瑾給她說找到的黃衣女子,馮梔,高黎表妹,性子做作,不宜深交。

她還願意坐下這一盞茶時間,便是要確定這人是不是上世那人。

此時,馮梔說了十幾句話,唐媱便確定了是她,一顰一動還是上世給她的感覺,惡心不適,沒想到這世提前了八年,她遇到了前世推她墜水害她致死的小妾。

她笑盈盈望著殷勤備至沏茶的馮梔,笑盈盈卻眸光凜冽閃著輕嘲諷刺道:“馮姑娘,其實戲子蠻適合你的。”

“唐姑娘說什麼?”馮梔手一頓,裝作沒聽清唐媱的話,丹鳳眼微微垂下,無辜又清純,低聲委屈得朝著唐媱確認。

唐媱用帕子掩著唇角,歪頭癡癡地笑,輕聲道:“如果你的眼睛少往我身上的金銀珠玉瞥,瞥的時候掩飾住你眸中的不甘和嫉妒,我便真真信了你是一個性子溫柔的人,馮梔,你該做個戲子。”

蘇蘇聽了唐媱的話,滿臉錯愕,驚愕得雙眸瞪得溜圓,她轉身驚訝的望著馮梔。

唐媱笑盈盈字字清晰接著道:“還有,你第一次見我,應少打探武親王府和武親王世子的事兒,你隨身攜帶銅鏡不瞅瞅你臉上的癡心妄想多讓人想吐嘛,嘔!”

“你!”馮梔麵色突然爆紅,站起身右手顫顫巍巍指著唐媱,壓根沒有細想唐媱怎麼知道她隨身攜帶銅鏡的習慣。

“彆。”蘇蘇雖然還一頭霧水卻趕忙起身擋開了她,怕她碰到唐媱。

“你乾啥!”一聲厲聲響在馮梔耳邊,她一下子被推了一個趔趄。

李樞瑾忙越過馮梔走到唐媱跟前,緊張得詢問:“媱兒,你沒事兒吧?”

“沒。”唐媱漫不經心捏了一顆圓潤晶瑩的青提放入口中,這是出來李樞瑾讓丁香備著的,當時覺得李樞瑾多此一舉,此時正好解膩壓壓心口的惡心。

李樞瑾見唐媱麵色紅潤有光澤,應無大礙,他眸光便轉而朝著馮梔望去,剛才他們進來和上樓時馮梔座位正背對著他們,他們一時未認出馮梔。

“怎麼是你。”李樞瑾的鳳眸望著馮梔眯起,目光冷冽,他記得這人,要不是這人他和他的糖寶不會吵架,更是險些讓糖寶懷有身孕時幾日沒有吃好飯傷了身子。

馮梔見李樞瑾望著她,忙斂下眼中的嫉恨,嬌柔怯懦不動聲色朝著李樞瑾展示她纖長的頸項,似羞似怯低聲喚了聲:“世子。”

“醜若無鹽,東施效顰,也敢在此汙了本世子的眼,看來茶憩的事兒還讓你不長記性。”李樞瑾朝她淡淡瞥了一眼,矜貴清冷的如玉臉上綻出濃烈的嘲諷,一字一頓道。

前麵半句都是他上次在“茶憩”說過的話,他目光掃過馮梔綠如青蔥的裝扮,英眉團皺,這就粗鄙的審美和寡淡的長相還敢覬覦他,朝他的糖寶賣弄,真是不知死活!

“哈哈哈。”陶柒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上次在“茶憩”看了一場李樞瑾打臉馮梔的好戲,沒想到今日又看了一場。

“柒哥,她勾引我姐夫?”唐彬聽了一會兒,終於抓出了重點,他雙眸瞪得溜圓,惡狠狠瞪向馮梔。

陶柒一把抓住了想要衝出去的唐彬,笑嗬嗬得安撫道:“想想而已,你還不讓人家癡人做個夢。”

他站在高處看到了馮梔一顰一動若有似無朝著李樞瑾拋媚眼的動作,卻無奈李樞瑾餘光都不甩他,看她一眼時也像是被汙了眼,一心隻有唐姑娘。

唐彬掙開了陶柒,他大步流星走到桌前站在唐媱身邊,然後目光凶狠得望著馮梔惡狠狠道:“你敢破壞我姐姻緣,我撕了你!”

“我……我沒有。”馮梔被李樞瑾和唐彬陰狠的目光看得有些身子發顫,是真得有些怕了,哆嗦低聲說了句。

她目光轉了一圈發現了人群中的高黎,她抬眼淚汪汪望著高黎,咬著唇啜泣道:“表哥,你幫我說句話,我真沒有。”

“沒有嘛?”高黎慢慢踱步走下,英俊倜儻的麵容上閃過淡淡的輕愁,輕皺眉頭望著馮梔貌似很為難道:“那你乾嘛現在餘光還飄在世子身上。”

他聳了聳肩,無奈道:“你這樣沒有說服力,我也很難辦。”

“哈哈哈。”陶柒和一旁的趙意等人笑出聲,茶館裡見勢頭不對餘光湊熱鬨的人群,也偷偷捂著嘴笑開了。

“哢哢!”馮梔猶如被一道驚雷劈重,麵容皸裂,強作的嬌柔淺笑再也維持不住,麵色炸紅炸白,額角冷汗淋淋。

蘇蘇迷迷瞪瞪看了半響,此時仍是有些不可置信,她稍稍向前一步,拉住了馮梔的袖角,怒氣衝衝問:“馮姑娘,你真對武親王世子有……”

蘇蘇麵色發白,話音被梗在喉間,瞳仁發顫、眼睛瞪得溜圓,說話也沒有親切柔和之意。

馮梔白了她一眼,又朝著唐媱投以嫉恨的目光,如若不是唐媱,她將會是所有貴公子疼惜憐愛的對象,怎麼像如今一樣難堪。

她又瞅了一眼李樞瑾俊美無雙的李樞瑾,目光癡戀,猛地轉身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唐姐姐,對不起,我不知道她原來是這個心思。”馮梔跑出去後,蘇蘇轉身立在唐媱跟前,低聲道歉。

她心中悔恨極了,明明唐姐姐對她這麼好,她卻差一點引狼入室,害了唐姐姐,這樣想著她難過得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肩膀也抽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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