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妧剛進車廂,靜香就迎了上來,一張臉上滿是惶惶之色,跪在楚妧麵前,顫聲道:“王妃娘娘將團魚湯拿走了,說是替長公主給世子送去。”
靜香雖不知曉這團魚湯有何要緊的,但楚妧吩咐自己將這團魚湯捧了一路,顯然是重要之物。
靜香剛進宮不久就被安排在楚妧身邊,對楚妧以前的作派也略有耳聞,楚妧雖然從未苛責過她,但她心裡還是對楚妧抱有幾分畏懼的。
楚妧就吩咐她做了這一件事,她卻連這一件事都做不好,楚妧會不會一生氣,就像宮裡傳言那樣,把她的手剁了呢?
靜香越想越害怕,眼中淚光閃爍,帶著哭腔道:“是奴婢照管不周,長公主不要把奴婢……”
劉嬤嬤瞪了靜香一眼,靜香剩下的話哽在喉嚨裡,說不出口了。
楚妧心臟砰砰直跳,一張小臉也是驚魂未定的慘白顏色。
趙筠清把團魚湯送給祁湛了……
還說是替自己送的……
祁湛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挑釁他?
楚妧隻覺得後頸涼颼颼的,仿佛祁湛的手又捏上來了似的。
楚妧打了個寒顫,雙手絞在一起,輕聲問:“質子……王妃去了多久了?”
“長公主剛走她便去了,約莫有兩柱香的時間了。”
兩柱香的時間,楚妧便是想追去也來不及,湯羹肯定早就送到祁湛手裡了。
也不知趙筠清到底是好心辦壞事,還是有意為之。
楚妧咬著唇一言不發,靜香蘊在眼眶裡的淚珠越來越多,一晃便落了下來。她比楚妧還小了兩歲,麵容十分稚嫩,瞧著還是孩子的模樣。
楚妧心中也怕的很,此時一見靜香哭了,便覺得像是自己哭了似的,忙將靜香拉了起來,一邊拿著手帕給靜香抹眼淚,一邊輕聲安慰道:“王妃身份尊貴,她要將湯羹送去,你一個小宮女又攔得住?這不是你的錯,快彆哭了。”
楚妧的指尖猶帶顫意,看的劉嬤嬤心頭發酸,長公主明明自己怕的厲害,卻不忘安慰隨行宮女,長公主待她們這些下人,還真是極好的。
劉嬤嬤道:“長公主說的是,靜香先彆哭了,不然一會兒王妃回來,還以為長公主為一點小事苛責了你,倒惹人嫌話了。”
靜香點了點頭,到底將眼淚忍住了。
王妃表麵瞧著溫和,可等長公主一走就變成了那副冷言厲色的樣子,不由分說的就將團魚湯搶走了,便是宮女秋蘭也凶巴巴的,靜香實在不願與她們多起衝突。
沒過一會兒,趙筠清便帶著秋蘭回來了。
趙筠清見到楚妧倒也不遮掩,柔聲笑道:“近日天氣炎熱,本宮擔心那團魚湯再放下去就不新鮮了,倒浪費了長公主對世子的心意,所以便自作主張替長公主送去了,長公主可不怪罪本宮吧?”
楚妧麵上勉強擠出了個微笑:“倒是勞煩王妃走一趟了。”
楚妧頓了頓,輕聲問:“世子他……說什麼了嗎?”
“世子倒是什麼也沒說,不過……”趙筠清挑眉看著楚妧,微笑道:“不過本宮瞧著,世子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呢,長公主莫不是與他起過齟齬?”
“當然沒有……”
楚妧的麵色又白了幾分,劉嬤嬤立刻擋在楚妧身前,對著趙筠清道:“老奴剛剛聽說,王妃的午膳已經送到車廂裡了,王妃可要回去用?”
趙筠清一怔:“長公主的午膳還沒送來嗎?”
劉嬤嬤道:“還沒。”
趙筠清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長公主坐這麼好的車廂,馬車位置又安排在她前麵一個,按理說午膳也應該先緊著長公主才是,怎麼反倒先送給自己了?
難道是世子的意思?
世子有意抬舉自己?
是了,自己到底是祁泓的正妃,便是懷王再一手遮天,到底還要顧及著祁泓的感受,更何況這位小小的世子。
趙筠清麵露喜色,也不願再留,對著楚妧道:“那本宮先回去了,得空再來看長公主。”
那言行舉止,與第一次進來時的客氣完全不同,儼然一副對下屬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