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嵬名雲欽前幾日拿著的那隻耳墜,祁湛確定自己沒有記錯。
他走到妝台前, 將那枚耳墜牢牢攥到了手裡。
鏤金的花瓣邊緣硌的他掌心有些疼, 帶著些略微冰涼的觸感,連帶著那雙幽深的瞳孔也微微縮緊了。
不多時, 劉嬤嬤就端著酸筍湯走了進來, 見祁湛正遠遠凝望著床榻的方向,眉目間神色淡淡, 可那緊抿的唇卻透著些冷。
劉嬤嬤一怔, 忙問道:“王爺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沒什麼。”祁湛收回了目光, 轉眸望著劉嬤嬤,問:“王妃下午出去過?”
劉嬤嬤想了想,道:“下午老奴陪著王妃去了二姑娘那裡, 酉時不到就回來了,剛到門口時, 王妃發現自己的手帕落在二姑娘那了, 老奴就回去取,結果半路上遇到了四爺, 他說四夫人破水,房裡人手不夠, 老奴就被四爺叫去幫忙照看了一會兒。”
祁湛微微皺眉, 又問:“你去四爺那呆了多久?”
“半個時辰不到就回來了。”劉嬤嬤看著祁湛冷凝的麵色, 心裡有些不安,抬頭望著祁湛,問:“可是王妃遇到了什麼事嗎?”
祁湛擺了擺手, 道:“沒有,你下去罷。”
劉嬤嬤將酸筍湯放在了桌上,彎腰對祁湛行了一禮,低頭退出了屋子。
祁湛端著酸筍湯坐在了楚妧床邊,垂眸凝視著楚妧。
許是剛剛被嚇到的緣故,她睡的並不□□穩,纖細的眉微微皺著,一雙小手也緊攥著被角,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兒。
祁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叫醒她,可楚妧的手卻攥的更緊了,連帶著指甲蓋都泛起了青白的的顏色。
他將酸筍湯放到一旁,伸手抓住楚妧的指尖,一點點將她攥緊的拳頭打開,正要將她掌心裡的被角拉出來時,門外的傅翌忽然輕輕敲響了房門,祁湛的動作不由得一頓,原本握在他掌心裡的耳墜就這麼直直地掉進了楚妧的手裡,和那被角一起被她牢牢攥在了手裡。
祁湛不禁有些頭疼。
他揉了下額角,起身走到門前,將門開了一條縫,低聲問傅翌:“什麼事?”
傅翌道:“四夫人剛剛生了個小公子,四爺讓屬下來給王爺彙報一聲。”
祁湛應了一聲,問:“四夫人情況怎麼樣?”
傅翌道:“除了有些虛脫外,旁的倒沒什麼大礙,大夫說安心調養幾日便好。”
祁湛點了點頭,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罷,四爺那若是缺什麼,你直接去附近城鎮買便可,不用再來彙報我了。”
“是。”
祁湛關上房門,剛一回頭,就發現楚妧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坐在床上遠遠地瞧著他,雪白的小手微微握著,隻從指縫間透出了一點兒景泰藍的微光,連帶臉上的神情也有些緊張的不自然。
祁湛一怔,將目光從她手上移開,緩步走到她身旁,端起床頭的酸筍湯來,低聲道:“傅翌說四夫人母子平安,妧妧就不要擔心了,嗯?”
他的語聲柔和而輕緩,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舀了一勺酸筍湯送到楚妧唇邊,楚妧握著耳墜的手不禁一鬆,那濃鬱的景泰藍色就從掌心中露了出來,在燭光下一閃一閃的,瞧著十分刺目。
可祁湛隻當沒看見,將手中的湯匙又往楚妧唇邊遞了遞。
楚妧十分詫異於祁湛的反應,有些奇怪的瞧了祁湛一眼。
他怎麼不生氣?
是沒有看到耳墜?還是不知道這是嵬名雲欽送過來的?
楚妧微張開口,將祁湛遞來的湯羹喝了進去,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瞧著祁湛。
她知道祁湛是個疑心很重的人,很可能也在嵬名雲欽手裡見過這枚耳墜,不然他那天的反應也不會這那麼奇怪。
可是現在這耳墜出現在了自己手裡,祁湛難道不會覺得奇怪嗎?
她忍不住晃了晃手中的耳墜。
祁湛的動作微微一頓,手臂似有些僵硬,可他還是一言不發的舀了勺湯羹,朝楚妧嘴邊送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