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妧這一覺睡的十分安穩, 一直到第二天巳時才起來。
劉嬤嬤煲了碗竹筍排骨湯過來, 扶著楚妧坐到桌前, 楚妧一抬眼就看到了桌上放著的那枚耳墜,腦中忽然想起昨夜的事兒來, 抬眸望著劉嬤嬤,問道:“王爺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嗎?”
劉嬤嬤舀了碗湯遞給楚妧,道:“一早就去了, 說是要去四爺那看看, 二爺也在。”
又去四爺那?
楚妧問:“王爺不是昨晚才去過四爺那麼?”
劉嬤嬤愣了愣, 想了一會兒, 低聲道:“老奴記得,王爺昨晚沒去四爺那啊……”
沒去?
楚妧眨了眨眼睛, 又仔細回想了一遍昨晚的情形, 確定自己沒記錯後, 才道:“昨晚嬤嬤送來酸筍湯後, 王爺沒多久不就出去了嗎?難道嬤嬤不知道?”
劉嬤嬤這才回過神來,道:“王爺昨天是拿著碗從房裡出來,讓老奴去清洗的,不過王爺沒出院子,就在長廊上站了一會兒。”
就在長廊上站了一會兒?
楚妧十分意外:“王爺隻在長廊上站著, 什麼都沒做嗎?”
劉嬤嬤點了點頭, 道:“是啊,老奴怕王爺著涼,還說進屋去拿件風氅給王爺呢, 但是王爺說不用,他一會兒就回去,老奴這才沒拿。”
楚妧皺著眉,又問了一句:“那王爺什麼時候回屋的?”
“大概有兩刻鐘的功夫。”劉嬤嬤語聲頓了頓,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補了句:“王爺一進屋就把燭火滅了,您那會兒應該睡著了。”
楚妧想著祁湛昨晚離開時那有些匆忙又彆扭的背影,神情不由得一呆,連帶著手中的湯匙都有些握不住了。
他是害羞了不想讓自己看出來,還是他心裡氣沒消,不想對自己發作呢?
就這麼跑到門外吹了兩刻鐘的冷風?
楚妧心裡不禁有一點點內疚。
她喝完了劉嬤嬤盛好的排骨湯,便讓劉嬤嬤把前幾天縫製好的虎頭鞋找了出來,與劉嬤嬤一道去了許氏院裡。
許氏剛給孩子喂了奶,正躺在裡屋歇著,看見楚妧進來,剛想起身從床上坐起來,便被楚妧一把扶住了,道:“四嫂身子虛,還是先躺著吧。”
許氏擺了擺手,笑道:“都躺了一個上午了,早就躺的煩了,還是坐著舒服些。”
說著,她便從床上坐了起來,楚妧忙拿了個軟墊放到她背後,見周圍隻有幾個照顧許氏的仆人,並不見祁湛與祁江,忍不住向許氏問道:“四爺去哪了?怎麼不在房裡?”
頓了頓,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了句:“王爺……他來過嗎?”
許氏看著楚妧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低聲道:“王爺上午和二爺一起來過,看了眼孩子,就到外屋和二爺談事去了。後來有個小卒過來,說是……那個叫汪淮的叛軍被抓到了,王爺就和四爺二爺一道去了軍營……”
楚妧聽到“汪淮”兩個字,不由得“呀”了一聲,許氏語聲一頓,看著楚妧,皺眉問道:“怎麼了?”
楚妧想起嵬名雲欽昨天和她說過,會讓野利榮把汪淮送回來,可是後來許氏忽然破水,她也就把這事忘在腦後了,現在小兵說汪淮被抓到了,那祁湛會不會以為野利榮私闖平坊,把野利榮也抓起來了呢?
楚妧的手指絞在一起,神情很是糾結,但又不好和許氏說這事,隻能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王爺什麼時候去的?”
許氏以為楚妧是想祁湛了,忍不住笑了笑,道:“去了有兩個時辰了,這會兒估計也快回來了,王妃不用擔心。”
兩人正說著,就見祁江從院外走了進來,看見坐在許氏旁邊的楚妧,不由得一怔,對周圍的丫鬟道:“怎麼就讓王妃乾坐著,也不知道給王妃倒杯茶?”
周圍丫鬟肩膀顫了顫,走到桌前要給楚妧倒茶,楚妧卻擺了擺手,道:“不用麻煩了,我不渴。”
她看向祁江,問道:“王爺回去了嗎?”
“回去了,這會兒應該已經到院裡了。”祁江自己倒了杯茶喝下,看著楚妧有些坐不住的模樣兒,不由得笑了一下,道:“王妃是想看看小侄兒,還是想回去看王爺?”
楚妧的臉紅了紅,輕輕低下了頭。
一旁的許氏順著祁江的話道:“小侄兒已經睡了,王爺還醒著,王妃這會兒當然是要回去看王爺了。”
夫妻倆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著趣兒,感情倒比在王府時好了不少,楚妧也笑了笑,道:“我是要回去看王爺了,就不打擾四嫂了,四嫂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許氏點了點頭,命丫鬟將楚妧送出了院子,楚妧與劉嬤嬤一道回了自己院裡。
祁湛正坐在桌前寫著什麼,抬眸看見楚妧進來,便將筆擱在了桌上,問:“妧妧去四夫人那了?”
那語聲淡淡的,聽不出什麼情緒,楚妧卻悄悄在心裡打起了鼓。
雖說祁湛和懷王父子關係並不好,可汪淮畢竟是害死懷王的罪人,又是叛軍,抓到他總有穩固軍心的好處,楚妧覺得祁湛多多少少應該會有一些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