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酥蜜粥(2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8030 字 8個月前

如今餘錦年私庫豐富,造這些小銀飾的錢已不在話下。如今婦人們的項鏈多是大珠、瑪瑙、琉璃、翡翠穿成一整條,下麵再墜碩大的掛墜,年紀輕的女娘們亦或者是戴項圈瓔珞,至於餘錦年說的單用紅繩係的豆大的小吊墜……除了小孩子的長命鎖,誰也沒見有這樣戴的。

不過少年經常有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與常人不同,季鴻倒已習以為常,掌櫃的則是拿錢辦事,都沒什麼異議,隻有曹諾說道:“這有什麼稀奇,我便帶著一條。”

說著自衣領間扯出一段紅繩,繩子末端栓著一枚不知是狼是狗的尖牙,兩頭用金銀鏤了個尖罩,嵌著小粒的紅綠瑪瑙,這骨牙原本雖樣貌猙獰,如此這般的一裝點,反而看著很是秀致,不像是曹諾這般粗漢子會買的,倒像是什麼人送給他的。

三人付了錢走出銀匠鋪子,已到晌午,曹諾下榻的客棧在附近,他雖與餘錦年二人相處不過一|夜時間,卻覺十分親和舒適,已將他們兄弟二人當做朋友,便提出去隔壁茶樓吃些酒水點心再分手。

盛情難卻,餘錦年和季鴻隻好跟了進去,臨窗坐下,隨便點了盤當家的紫玉草餅,配了壺菊花湯。

紫玉草餅聽著便清爽,其實是紫番薯製成的糯米小餅。是用糯米粉與玉米粉拌水攪成白漿,蒸熟後晾涼,再用手一團團地捏上紫薯泥餡料,此外還有紅綠豆沙、果味、茶味等,最後都在井中鎮涼即可食用。

因糯米皮晶瑩透明,隱隱映出了裡麵紫紅餡兒的顏色,乍一看,還真如玉一般溫潤剔透,故而叫紫玉草餅。

吃茶時,曹諾又心有感觸,捏著一團紫玉草餅道:“想當年在興宜府,我臨窗夜讀染上風寒,誰想一病不起,那時食不知味,隻覺大限將至。玉姚便提著一盒草餅來看望我,並將這枚祛邪護身的骨牙送給了我,說來也是奇了,自從佩了這骨牙,我這身子果真一日比一日強,連氣運也與以前大不相同。”

他一時又悲傷起來:“可再得財運,我也不過是個末流商戶,如何配得上侍郎大人的女兒。她如今已是官家貴女,或許做官太太才是門當戶對罷……唉,藥啊!不知他對你好不好!”

餘錦年昨日趁醉是套了曹諾不少話出來,但大多是青梅竹馬如何你儂我儂,整整吃了一噸的狗糧,關於嚴玉姚的病情,卻也隻知道了其中一二——不過有一樣是知曉的,這嚴玉姚以往身體康健,並無任何隱疾,她那眼疾實在是毫無征兆。

隻不過聽曹諾所言,他與嚴玉姚應是兩小無猜、情投意合的一對,那日嚴玉姚與嚴榮爭吵,也看出她對這樁親事有些不滿。而且餘錦年怕曹諾關心則亂,並沒有告知他嚴玉姚生病這回事。

好好一對鴛鴦,竟是眼見要散了,餘錦年不由也愁眉苦臉地歎了一聲。

季鴻似能猜到他心中所想,於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背以示撫慰。

三人正相視無言,自堂中進來個著粉裙的細瘦女娘,眼下一團烏青,無精打采的,手裡提這個小小的食盒,有氣無力地與掌櫃的交談道:“勞煩掌櫃的,給裝兩碟紫玉草餅,我家姑娘病得厲害,胃口不好,隻你家的草餅還吃得進口。”

曹諾聽著這聲音耳熟,便回頭看了一眼,瞧清楚了那小女娘的樣貌,霍然站了起來,帶翻了腳邊的凳子:“——粉鵑!”

粉鵑聞聲一瞧,也訝道:“姑……”

她險些順嘴喊成了姑爺,畢竟當年這樁娃娃親兩家都滿意得很,自家小姐雖然嘴上不說,臉上卻是羞答答的,她和小姐自小一塊兒長大,是一體同心,知道小姐的心思,便時不時地打趣地叫曹諾“姑爺”。粉鵑回過神來,忙改口道:“曹公子!”

“您怎麼回來了?何日回來的?”粉鵑見到曹諾,就似見了多年未見的老鄉親,說著說著就流下淚來,“您恁地才回來,您可知我們小姐過著怎樣的日子,她都、她都病了!”

曹諾大駭:“什麼,姚兒病了!如何就病了?”

粉鵑以帕拭淚,低聲道:“我也不知,如今眼也瞎了,大夫也無藥可醫,還不知能有幾日活頭。府上大公子卻還指著小姐去聯親,昨日又在門外不知與小姐說了什麼,小姐回來便以淚洗麵,飯也吃不下了……”她啜咽兩聲,撲通給曹諾跪下了,泣道:“姑爺,粉鵑隻認您這一個姑爺。您對小姐好,粉鵑都知道,求您想想法子,救救我家小姐,她如今病著,又不吃不喝,還能撐得幾日啊!”

餘錦年聽罷也吃了一驚,這嚴玉姚怎麼這樣硬脾氣,她本就瘦得似杆兒,再絕兩天食,沒等那怪病奪了她的命,她就先自個兒氣絕身亡了。

曹諾也急得團團轉,奈何卻不能進府去看望嚴玉姚,他以手捶胸琢磨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一計,忙不迭將頸上的骨牙解下來,塞到粉鵑手裡,道:“將這個拿給姚兒,她見了就知道。讓她好好吃飯治病,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

說不下去了,曹諾眶裡也凝出了水霧,隻握著粉鵑的手一個勁兒重複“好好兒的”。

粉鵑揣著骨牙跑回嚴府,曹諾也楞起了神,餘錦年見他也無心再賞茶,就拖著自家季公子先行告辭,走到路上,季鴻見到路旁的擔郎,便道:“買些果子回家罷。”

“嗯,你看著買罷。”餘錦年隨口應道,心裡卻還在想嚴玉姚的病。

季鴻便暫時鬆開他的手,到擔子旁去挑選采買,俱是些新鮮水靈的蘋果橘子,還有南邊來的油梨,他看著都好,卻不知該怎樣挑,糾結了好一會兒,就讓擔郎給各選半斤。

餘錦年仍在原地苦思冥想,似乎抓住了些什麼,又似乎沒抓住,他正抓耳撓腮,忽地身旁一戶人家的門從被人從裡麵踹開來,裡頭連滾帶爬跑出個男人,兩手拽著褲頭,緊接著後頭追出個膀大腰圓的婦人,提著一桶泔水吼罵道:“彆以為換身兒衣裳就是貴人了,在外頭人模狗樣的我不管,可要跟老娘我作威作福?——你算個屁!滾!”

——嘩啦一聲!

那男人躲得快,往旁邊一出溜就沒了人影,餘錦年卻愣愣地站那兒,被人澆了一頭一臉的泔水。那邊季鴻付了果子錢,一回頭,見少年神色茫然地站在一地穢物中,心下一震,買好的果子也不及拿了,當即快步衝了過去將人護住,眸中驟冷:“發生何事?”

“喲,哎喲,這這這可是個誤會!”那潑泔水的婦人嚇得連連道歉,“我這是教訓我家男人呢,誰想這小哥兒就杵在這兒,躲也不躲……”

季鴻也不嫌他身上惡臭,抬手摘掉了掛在餘錦年頭上的兩片菜葉,再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少年,他似傻了一樣,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前方。

“錦年,”他喚道,“錦年?”

“……”餘錦年喉嚨裡呼呼兩聲,似是要說什麼,不過片刻,他就突然興高采烈地大叫道,“啊,原來如此!”

那婦人驚得一退,季鴻也怔住了,兩人齊齊地盯著少年。

過了半晌,餘錦年才醒過神來,他終於恢複正常,捂著鼻子怪叫道:“我天,這什麼味兒,臭死啦!阿鴻,你這是領我鑽了泔水池嗎?”

季鴻一頓,片刻哭笑不得道:“你還好意思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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