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三色米豆腐(1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12448 字 4個月前

第六十七章——三色米豆腐

第二天, 餘錦年去看過,還教著喂了開竅醒神的湯藥,灌了些糖米水,嚴玉姚臉色好了許多,紺紫色已褪|去,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樣, 臉頰兩側的血絲也有漸漸淡去的跡象,隻頸上的繩痕落了瘀,顯得愈加重了, 餘錦年又開了些活血化瘀的外傷藥, 令粉鵑他們磨成藥粉,用醋調了來用。

回到一碗麵館,正是一天裡最閒的時辰, 店裡三兩個客人在嗦麵, 清歡領著穗穗在前堂收拾了一張桌子,正用一隻木骰子搏豆子玩,還約好了輸的那個要去掃院子。

餘錦年見她倆鬨得開心, 自己便去了後院,從廚間後窗台上取來了之前晾在那處的魚驚石, 他今日有了空閒, 便搬了凳子坐在院中,邊曬著太陽邊用一把小銼刀慢慢將魚驚石打磨。這魚驚石此時還是骨黃|色, 看著並不如何好看, 但一層層拋磨下去, 便能看到裡麵晶瑩剔透,如琥珀一般。

青魚石算不上什麼好物,隻因青魚本身就不是什麼稀奇食材,是故青魚石在浮市上有好些奇巧商販在賣,都是論斤來的,一些貧賤女兒便買一兩兜子回去,自己打磨了穿成項鏈、做成發飾,比之什麼瑪瑙琥珀也是不差,還又有佑福保平安的作用。

打磨魚驚石是個功夫活,須得細致,餘錦年一時做入了迷,竟也沒注意院中有什麼變化,隻覺得怪彆扭的,好像是少了些什麼。待他將手中魚驚石磨成圓形,又用小鑿子等工具仔仔細細地掏出一個圓孔,再慢慢內外打磨。

一塊不起眼的魚驚石在他手中雕雕琢琢,竟漸漸變成了一枚平安如意扣。他也不知之後該做成什麼,便暫先停手,抬起頭來迎著光欣賞著,這時候忽然聽到前堂在鬨騰什麼事,好像是清歡的聲音。

餘錦年怕是有人來鬨事,將打磨好的魚驚石揣進衣襟,忙不迭跑出去看。

——竟是季鴻從外頭回來了,腳邊還敞著一口米袋。

他這才意識到院中少了什麼,可不正是那個整日圍著自己團團轉的季大公子?

清歡回頭看見餘錦年出來,趕緊跑過來,手中捧著一抔米給他看,委屈道:“年哥兒你看,方才食客多,廚下太忙走不開,我見這米缸裡都見底兒了,便請季公子去城南買米,誰知他半路竟被牙人掮客截了去,錢是一分沒少花,可你看買來的米……”

餘錦年低頭看了眼,從清歡手心裡撚起了幾粒仔細一看,也不由有些頭疼,季鴻買來的竟都是碎糙米。這稻穀入米行之前,先要經挨礱脫殼舂碾等工序,上好細米碾磨細致,白如積雪,口感香糯,自然價格也是可觀,而糙米雖價格便宜,但口感粗糲,久熬不易爛,即便是平民小戶也是不怎麼願意吃的,信安縣又是個富足之地,糙米更是無人問津,更何況還是不小心碾碎了的糙米。

季大公子是個鐘鳴鼎食的主兒,能分清自己吃的是米還是麥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哪裡還能知道糙米和細米有什麼分彆,想來那些牙人掮客正是瞧他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個不會過日子的,三言兩語就將他給騙了。

他們一碗麵館雖不是什麼大酒樓,卻也是打開門做生意的食肆,自然不能以次充好,拿糙米來待客,隻是這滿滿一麻袋的碎糙米可如何是好。

清歡氣道:“那些殺千刀的,我去找他們算賬!”

“哎。”餘錦年叫住清歡,搖搖頭道,“算了,都是打一榔頭就跑的人,騙完阿鴻肯定立馬就溜了,你去哪兒找?”

清歡撅撅嘴,自然也是明白這個理兒的,隻是心裡這氣消不去,又懊悔這買米進菜的活兒本來是自己的分內事,她不該勞煩季公子出去跑腿,不然也不會有這樣一出。

“抱歉……”季鴻似也知道自己犯了錯,一直微垂著視線看著腳邊的米袋,正在玩骰子的穗穗跑過去,也蹲在米袋旁邊跟著看,一大一小兩個也不知能從米袋裡看出什麼稀罕物什來。

清歡倒也不氣怪季公子,季公子懂得什麼呀,她是生自己的悶氣,一時又憂道:“我們又不似以前了,這沒米明日可怎麼開張?年哥兒,要麼我再去重新買一袋?”

餘錦年看季鴻一副內疚的表情,竟心疼起這位罪魁禍首來,張嘴護短道:“罷了,碎糙米一樣用,大不了這些日子不賣粥水,我一樣有法子。”

聽他說有法子做,縈繞在眾人頭頂的陰霾就又散去了,餘錦年將糙米用井心水浸泡上,到了傍晚,米都泡粉了,便領著眾人推轉院中的小石磨,將糙米一點點磨成了白米漿。

這是個力氣活,可憐的是他們一碗麵館都是病殘婦孺,一個有力氣的都沒有,隻能就著勁兒慢慢來,最後都磨得滿頭大汗,餘錦年絕望道:“清歡,這兩日留心些,我們也再招個人。”

“招人?”清歡吃驚,沒想到他突然提出要招人來。

餘錦年點點頭:“如今店裡生意越來越好,我們又與春風得意樓有合作,隻我們幾個如何忙得過來,是時候招一兩個夥計幫忙了。回頭讓阿鴻寫個招工告示貼在門口,你消看著些,要健碩麻利的,腦子要靈光,工錢都好說……嗯,還有,我們管吃不管住。”

二娘雖是名義上的老板,可她如今病著,店裡上下事務都已交給年哥兒打理,清歡應了一聲:“好的年哥兒,那我勤留意些。”

幾人磨著米,餘錦年便先端了一盆米漿到廚房去,試做米豆腐。

米豆腐說來也簡單,與尋常豆腐是差不多個製法,隻不過豆腐最關鍵是點豆腐,而米豆腐則是要蒸漿來凝固。這米豆腐口感如何,一是看米,而是看水,水越是純淨甘甜,則蒸熬出來的米豆腐越是香甜。好在信安縣傍水,不管是河水還是井水都是極清且澈的,滋滋然有種甘美之氣,用他們院中井心水來做米豆腐,他自信比得過外頭的什麼甘泉水。

首先是要將米漿倒進清洗乾淨的鍋子裡,要慢慢地一點點的倒,同時須用木杓來攪動,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火候,米漿是有黏性的,若是稍不注意便會落了鍋,結成糊團,那一整鍋米豆腐都要壞在這上頭。

因此清歡他們在外頭吭哧吭哧地推小石磨,他則在廚間哼哧哼哧地攪米漿,總之誰也沒閒著。

熬了也不知多久,鍋裡的米漿終於結成了濃稠的米糊,木杓攪過去有了十分明顯的阻感,餘錦年忙抽了火,將平日裡揉麵的大木盆擦拭乾淨,將熬製好的米漿趁熱倒進去,用杓背抹平,上頭遮上一層布,便拿到院中靠井的陰涼處晾著。

眼下時節天也冷了,過不了一|夜,米豆腐便會自行凝固。

院中清歡已累歇了,是季鴻在推磨,他也不吭聲,似老牛般默默地推,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他額頭兩鬢冒出了細汗,餘錦年放好那盆米豆腐就顛顛兒跑了過去,撚起袖子給季鴻擦汗,又去接磨把,道:“累了罷,換我來。”

“無妨。”季鴻道,“左右是我誤聽誤信才惹出的錯事。”

都說流汗時的男人最有魅力,餘錦年坐在井邊,兩手托著腮呈花癡貌,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推磨的季鴻,邊偷看邊偷笑,眼睛裡都是小星星。

這晚他們總共做了好幾盆米豆腐,餘錦年為了使賣相更好看,還用甘荀和菠菜各搦了橙紅色和綠色的汁水,在蒸熬米漿時倒進去,分彆做成了紅米豆腐和綠米豆腐,也都擺到井邊去晾著,這樣明早起來時,便就可以吃了。

將院子都收拾好,豆腐們都遮起來以防小叮當回來亂踩,餘錦年這才高高興興地回房。一推門,就瞧見季鴻正背對著自己,似乎是在擦手,他一走過去,季鴻便將手巾扔進了盆子,轉身坐下來,拿起桌上一個瓷罐兒朝他招手。

餘錦年知道是護臉的|乳|膏,便抱著凳子去挨著他坐,將臉伸過去由季鴻塗抹。他很是自在地享受著,卻忽然聽得季鴻輕輕地吸了口氣,他睜開眼疑惑道:“怎麼了?”

季鴻搖頭:“沒事,手上自己抹。”

餘錦年覺得奇怪,一直追到床上去,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伸爪子去撩季鴻,這位季公子竟一反常態地矜持起來,不禁沒有將他拽倒親|吻,更沒有慣有的耳鬢廝磨,他躺在季鴻身邊沉思片刻,突然一個翻身壓住了男人,皺著眉心道:“你不對勁!”

季鴻直視著少年的眼睛,奇怪道:“如何講?”

“你……”餘錦年抿了下唇,理直氣壯道,“你今天都沒親我的,以前每個晚上都要親。”

季鴻失笑,這算個什麼理由,卻也順其自然地捧住少年的臉頰,拉湊近來輕輕吻了一下:“好了,可以睡了。”

餘錦年依舊很不開心,像是沒吃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樣,氣鼓鼓地在季鴻身邊躺下了,他在被窩裡摸摸索索,也不知是摸了什麼冰冰涼的東西,就聽見季鴻又哼了一下,他當即抓住了症結所在,一把將那隻冰涼的手扯了出來,湊到眼皮底下去看。

“怎麼磨了兩個泡出來?”餘錦年疼道,又去拽他另一隻手,蹙眉責備道,“這個也有。哎呀,早知道就不叫你推那麼久的磨了,你手疼怎麼都不說的?”

季鴻縮了下手,眉間隱隱發蹙:“沒什麼大礙,也沒見血,怕你見了憂心。再者說,清歡一個女子,總不能一直叫她來做那樣的重活。”

“你心疼她,就要瞞著我?床上放著個大夫,本來隻是挑破了的功夫而已,你還咬著牙不肯說呢!若是明日疼起來,看你以後還怎麼寫字!”餘錦年瞪了他一眼,跳下床取了自己的金針,用火燎了幾遍,便捧著季鴻的手,慢慢將他手掌上的水泡戳破了,擠出裡頭的液體來,又用乾淨的白紗布卷起來保護好。

水泡也無需太多操作,挑破了注意清潔,不要感染就好。

少年正低著頭,認真地幫他挑另一隻手上的水泡,手掌又麻又脹,金針紮在上頭也沒什麼感覺,季鴻凝視他片刻,低聲道:“我也想做些事,為你……”

為我?

餘錦年像是吃了蜜,嘴角慢慢有要咧開的趨勢,但好在穩住了,沒有當場繃開,還能用一副自以為很是嚴肅,實則在季鴻眼裡與驕傲過頭的小麻雀一樣,洋洋得意的表情教訓他道:“那也知量力而行,我們二娘請你來是做賬房先生的,可不是叫你來做苦力。”

季鴻受了“訓”,順從地點一點頭,伸手摟著自己的“小老板”躺下了。

餘錦年望著季鴻鋪散在枕上如烏雲一般的墨發,心中忽然有了主意,知道要用平安扣做個什麼小玩意兒了,就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胸口,確認那個平安扣還安安分分地躺在衣襟裡,這才心滿意足地偎著他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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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一碗麵館便在門前支起了攤,賣上了米豆腐。

米豆腐雖看著與尋常豆腐沒什麼區彆,但口感上卻是大大不同,它比豆腐來的更軟糯細滑,卻又比普通吃食攤子上賣的涼粉碗添了幾分米香,因著沒有什麼豆腥味,口感還細膩,所以甜鹹皆宜,無論怎麼做都是好吃。

來往食客見一碗麵館又有了新玩意,紛紛擁過來圍觀,隻見少年郎在攤子上固定了一支短木棒,棒上係了根結實的綿線,便將手用清水洗淨後,一手托起塊米豆腐,一手扯線,以線做刀,在米豆腐上礎礎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