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甜漿粥(2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8153 字 8個月前

老道捋著胡須,滿麵笑容:“請小老板擲筊。”

季鴻回到一碗麵館時,便聽見前堂傳來少年清朗的笑聲,他走進去一看,餘錦年手中捏著一隻竹簽,托著腮笑眯眯地聽一道士解簽,罷了便掏出些錢財來打賞對方。他才皺了皺眉,餘錦年就看見了他,起身將他拽了過去,摁在長凳上,笑道:“老先生,也請為我哥哥卜一卦罷?”

老道收了錢,眉毛都笑抖了,立刻叫季鴻伸出手來,他給卜一卦手相。

餘錦年彎著眼睛瞧那道士,眼見對方神色漸漸嚴肅,忽然“哎呀”一聲,他忙緊張兮兮地問:“怎麼了!”

老道嘖嘖稱奇,搖頭道:“此子命運不平,似含金握玉之相,然而幼年時乖運蹇,多災多難,竟是少福之人呐!”隨後沒等餘錦年詳問,他又猛地一拍桌子,“哦喲!不過這位公子不必過分擔憂,人至青年自有轉變。公子會偶遇一命定之人,此人有著手成春之技,乃是你的福星,能助公子你化災解難,消困除厄!保公子此生福運兩全!”

季鴻很是聽不下去,起身要走,便又聽那老道胡言道:“公子近日可是本打算遠行北上,而又因俗務而猶豫不決?”

“……”季鴻猛地頓住,眼睛危險地眯起。

老道偷偷瞄了眼餘錦年,以手握拳在嘴邊輕咳兩聲,皺著眉頭道:“公子無需瞻前顧後,遠行之途雖顛簸坎坷,但隻要有命中福星相伴,必能保公子一帆風順,萬事亨通。”

季鴻倏忽笑了一下,指尖點了點桌麵,問道:“那先生可知,我是何時遇上此命定之人?”

“這……”老道眼神亂瞟,好一番顧左右而言其他之後,老道突然從包袱裡掏出個化緣的佛缽兒,把麵前的釀元宵一股腦地倒進去,手腳麻利地收拾了包裹行囊,叫喚上他的土狗老夥計,邁腳走到門外,才道,“不可說不可說,此乃泄露天機!”

說著便跑沒了影。

餘錦年看著道士溜走,也沒去大驚小怪,徑直笑倒在桌子上。季鴻回過頭來,輕輕歎了一聲,也依著少年坐了,眼睛裡有些無奈:“莫要信他,江湖騙子罷了。”

“我知道。”餘錦年盯著季鴻,笑眯了眼睛,“他方才便在前堂四處交談,打聽到了不少事情,筊貝也是動過手腳,輕重不一。再觀你我衣著、表情和動作,前後這麼一猜,當然能猜出個七七八八,再者說,剛才閔懋過來,大嗓門兒喊得,唯恐人家不知你要回京了。雖說這些卦辭乍聽之下很是令人驚奇,可若是仔細想想,也不過是套話兒而已。”

季鴻心裡把閔懋啐了一聲,搖頭道:“被騙還這麼高興。”

餘錦年眉眼笑開:“因為他說了我想聽的呀!你要回京,他勸你要帶上你的福星,我為何不高興?我該重重地賞他。”

季鴻一愣,見他起身往後院去,隨即跟上。

閔懋在院子裡逗貓,一抬眼:“哎,年哥兒!”

又一抬眼:“哎,季三哥!”

兩人一前一後風似的進了後廚,誰也沒理閔懋一下。閔懋正鬱悶著,隨即就看到清歡被趕了出來,他生出些同病相憐的感慨,遂拉著清歡一塊去逗貓。清歡懶得理他,轉而去逗阿春玩兒。

季鴻挑起廚間隔簾,擋住了餘錦年的去路,少年往左他就左,少年往右他也右。

餘錦年小聲道:“快讓開,我要去打水。”

季鴻紋絲不動,抓住了他的手腕:“你都知道了?”

餘錦年低著頭,嘀咕道:“知道怎樣,不知道怎樣。天要落雨,娘要嫁人,這才是命定之事。你若信卦,就帶上你命中的福星,替你遮災擋厄;你若不信,那便是命中有緣無分,一彆兩寬便是,無需再多徒勞解釋。”

季鴻皺眉,奇道:“我何時說過要一彆兩寬。”

餘錦年盯著眼前的一片青色衣襟,又忍不住抬起眼睛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抿了下嘴唇,追問道:“那你帶不帶我?”

“唉,你何止是我的福星,簡直是向我來討債的小債鬼。”季鴻歎了一聲,用手指揉開了他緊繃的嘴角,既無可奈何,又心生憐愛,“錦年,我隻是怕你舍不得此地風物,也擔心你不喜京中的喧嘩和繁瑣禮度。”

餘錦年哼了一聲,說道:“沒去過怎知我不喜歡?而且你何必擔心這些,你隻需擔心你的馬車夠不夠大,能不能夠我拖家帶口追隨你。”說著,他又補充一句,“嗯,還得帶上我的小叮當。如果你裝得下,天涯海角我也跟你去。”

他心裡想到,季鴻曾經說過為了他而不能放棄權勢,那麼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不過是彼此各退一步罷了。他很是無所謂,在哪裡都能活,是刀山是火海還是蜜糖罐,隻取決於和誰在一起而已。

那個人是季鴻,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想到這裡,餘錦年不由得笑了一下。

季鴻煩惱了數個日夜的事情,就被少年輕飄飄幾句給打發了,他竟也不知究竟是該說自己禍儘福來,遇上這般剔透玲瓏的少年,還是該說餘錦年太過天真,從不將任何困難放在眼裡。話至此,再說要把少年留在信安縣,那就太傷人了。

餘錦年揭開瓦罐,舀出一勺甜漿粥嘗了嘗,因為心不在焉,被熱湯燙了舌頭,兩隻眼睛淚汪汪的,季鴻忙盛了涼水給他漱口,又叫他把舌頭伸出來看看有沒有燙出水泡。

季鴻迎著日光仔細查看他被燙紅的舌麵,餘錦年丟下勺子,突然湊上去吻住了男人。這是一個嘶嘶作痛的親-吻,燙得敏感的舌麵與對方的齒尖剮蹭到,他環著季鴻的脖子問:“阿鴻,你院子裡有廚房嗎?”

“怎麼想起問這個。”季鴻托住他,點點頭,“有小廚房,怎麼了?”

餘錦年晃了晃腳:“沒什麼,就想著實在不行,你就把我放廚房裡藏起來。”

季鴻真是被他的突發奇想給逗笑了,又被那樣金屋藏嬌似的畫麵挑得蠢蠢欲動 ,若不是灶上瓦罐汩汩沸騰,他倒真想將少年藏在廚房裡做些什麼。前堂有人在催菜了,兩人也不好繼續糾纏下去,餘錦年吐了吐燙紅的舌頭,快手快腳地炒了兩個菜,打發季鴻端到前頭去。

自己則端著甜漿粥和小小一塊腐-乳-走出廚房。

雲搖日影,雀啼梢頭。

餘錦年無比珍惜著眼下這片光景,也許這對他們來講是最後的安穩了。這幾日二娘的情況也比較安穩,若是要啟程回京,這幾日便是最好的時機,等到了京中,多一位名醫,二娘的病就多一分希望,哪怕隻是讓她少受些苦,也是值得的。

他端著食盤推開二娘的門,正溫聲道著“二娘,起來用些粥水罷”,卻聽內間好一陣叮當碰撞,他心道不好,忙將食盤擱在一旁,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去,見到榻間光景,餘錦年瞬間臉色大變。

隻見床前一攤鮮紅,二娘麵色蒼白地伏在榻邊,手中緊緊抓著半顆栗子,正大口大口地向外嘔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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