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八仙糕(1 / 2)

醫食無憂[穿越] 青骨逆 12797 字 8個月前

第一六零章八仙糕

季鴻當下這個樣子, 北氐大破北雁關這等大事, 雖說與他們沒甚太大的關係,但還是有些事需要提前料理, 閔雪飛自然不敢交給他去處理, 也囑咐了他手下那些人先不要拿這消息去煩他,隻讓他好好歇幾天。

閔雪飛在偏房裡見了幾個探子,都是跑死了兩匹馬日夜兼程趕來的,落腳還沒喝上一口水, 就趕著先說正事。

那僥幸逃生了的北氐小王子賀邏阿野心勃勃, 進了北雁關後直南而下, 所過之處雖不如當年季老將軍縱火焚城, 卻也是搶掠一空,北地百姓均苦不堪言。

如今大夏朝已是多年未有過大的戰事, 北雁關又是易守難攻,因此軍營難免有些疲懶,最重要的是, 誰也沒想到定北侯竟然會失守!況且京城內外因為天譴的事正是焦頭爛額, 這時候北氐突然起兵, 真是打了大夏天子一個措手不及。

據探子說, 那賀邏阿囂張得很,也不知是仗了誰的勢,直大放厥詞, 連聲辱罵, 道要用大夏天子的血來祭拜先祖, 還要捆了當年屠北氐皇城的季家人回去磕頭謝罪。

閔雪飛道:“若不是他們用下三濫的手段,綁了季家公子在先,季公怒上心頭,否則又怎會做出那般狠辣的事來。”

朝中已緊急點了兩員大將帥兵去支援雁城,算腳程,應不日就能抵達前線。依照現在兩軍的勢頭,估計會在朔東縣有一戰。

閔雪飛聽罷,覺得有些不妥:“一群烏合之眾,何至於要派那麼多兵?”

朝中來的探子道:“北邊軍報說北氐發兵二十萬,可不是個小數兒,我們這邊自然得點差不太多的兵過去。兵部的陸大人也言之鑿鑿,說事態如何嚴重,其他大臣被斥得駁不出半個字來,北雁又軍情緊急,容不得長久的商議,便隻好先派兵過去了。”

閔雪飛心中蹊蹺:“這陸永川之前不是主和?怎的突然又主戰了。”

探子對此沒有什麼實據,便隻提了一點:“陸大人最近與司宮台馮簡走的挺近。我們跟了幾次,見那馮簡多次與陸大人密談,似乎還有旁人,但那人遮著麵,我們也不敢跟得太近,具體是誰、談了什麼也就不得而知。”

閔雪飛:“罷了,這事我知道了,你繼續說。”

那探子自顧自地說:“如今朝中局勢緊張,天譴之說甚囂塵上,上頭那位一麵彈壓流言,一麵還要安撫下頭這些遭了大疫的地方,現今還鬨了戰亂,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隻是……現在不僅是前朝,連後宮私下裡都開始議論紛紛。”

他們幾個雖說是效命閔霽,但實際上閔家二公子與季家世子是一心同體,所以兩邊的事他們都知道不少,那京城神醫的事自然也聽說過。他轉頭看了看坐在角落裡低頭擺弄藥箱的少年,有點不知是該說還是不該說。

閔雪飛點點頭,示意他不必顧慮。

探子隻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朝中已有多位老臣聯名上書,要天子顧全大局,說、說……”

閔雪飛聽他半天講不出個所以然,也煩了:“說的什麼?遮遮掩掩做什麼!”

探子忙道:“那折子上具體怎麼說的咱們也沒瞧見,大概意思是參了小世子幾筆,說他仗勢淩人,縱著府上的侍人在京中橫行霸道,欺弱淩小,還收受賄賂。”

餘錦年聽到這一愣,不禁抬起頭來,插嘴問道:“我何時橫行霸道,欺淩弱小了?”

探子喃喃:“不是您,是另一個。”

“哪有另——”餘錦年正納悶,才猛地想起這麼個事來,說的另一個,怕不是指那個曾在金幽汀裡短住過一陣子的餘旭。那小畜生的確屢次在外頭狗仗人勢,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連著把餘錦年也開罪以後,還想著能用爬床這種最下等的手段糊弄季鴻。

他皺了皺眉,心道京裡的人可真能斤斤計較,這麼屁大點的事時隔好幾月,還能翻出來倒舊賬。餘錦年那時生氣,就是怕餘旭這狗東西在外頭胡作非為,給季鴻潑上臟水,也就沒管季鴻如何懲治他,後來聽說他被打斷一條腿扔出了城,也沒再過問。

就是擔心會發生今天這種事情。

探子咽了口唾沫,又說:“還說要好好查查季府,查查小世子,是不是仗著有貴妃娘娘的寵遇,就……就不把天家放在眼裡了……”

“行了,不必說了。”閔雪飛不耐煩地揮揮手,“那些老東西,季家得勢時怎不見他們上去硬碰硬,如今倒趕著季妃被禁足的時候落井下石。這幾年季家確實對朝事不怎麼上心了,那也輪不到他們來挑撥離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分量!”

也就是趁著閔家這位不在京中才敢生事,不然以閔霽那三寸不爛之舌,滿朝文武沒幾個能是他的對手,他往年還曾有把對方氣到中風的戰績。今年大不了再氣病幾個。

探子喏喏稱是,又問閔雪飛該怎麼辦。

餘錦年起身,出去到廚房,用菊花、甘草、安南子泡了一壺潤喉的茶水,回來給他們幾個續上,那探子見餘錦年親自來續茶,惶恐得要從椅子上站起來。

眼前這個少年據說是季府上的貴人,一切隨用起居隻比小世子奢侈,絕不會比小世子差,有時候那季家世子還要反過來聽他的差遣。聽說那彆院裡的人都喚他一聲“小公子”,是名副其實的受寵,這樣的人給他斟茶,他千恩萬謝都來不及。

他以前隻是從彆人嘴裡聽說餘錦年的事,還覺得那些老臣們傳得那般玄乎,說什麼季家世子受人挑唆,斷袖成癖,誰也不放在眼裡。今兒個親眼見了,這其實也不過就是個清秀的少年郎罷了,哪裡像是會挑唆人的主兒?倒是那季家世子挑唆他還有可能。

探子兩手捧著雪白的小瓷盞,聞著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飄出來,還沒喝,就覺得解了這風塵仆仆的渴。

閔雪飛也端了茶,道:“我替叔鸞寫封請罪的折子,回頭進上去,我們先自己遞個台階,免得那位上不得下不得,再氣出個好歹來。算日子,季妃快生了罷?叔鸞這小外甥,可真是多災多難。”

“是,算日子,是快了。貴妃娘娘雖說是被禁足昭陽宮,但該有的還是如常,伺候的人一個也沒少,旁的什麼人也進不去,也算是難得的清靜。想這禁足也不過是天子變著法子護著她,不舍得她遭受這風波。”

閔雪飛點點頭:“隻要誕下了龍胎鳳子,就一切好說了。不過……”他仔細想了片刻,“這好大一出亂子,宮裡絕不可能沒有幫襯的人,可是馮簡那老東西在裡頭嚼舌頭?”

探子忙不迭喝了口茶,才憤憤道:“可不是!還有陸家那個送進宮的女兒,前些日子因為季妃被禁足,天子為了做樣子,就在陸妃那兒坐了坐,陸妃便鸚鵡學舌似的說了不少後宮的流言蜚語,天子臉都青了。”

“陸妃?”閔雪飛想起了什麼,“我記得,那陸妃與十二爺的親姊妹汝玉公主是手帕交?”

探子道:“不知公子還記不記得,當年陸妃有個嫡親的姐姐,正是被先皇許給十二爺,最後卻沒福分,臨嫁之前就病逝了的那個,後來那十二爺還為陸家小姐居喪一年。要說這陸家與十二府上,也勉強能算是個姻家,雖然最後這親沒能結成,可這麼多年十二爺也沒再另娶,陸家因此念了十二爺的好。”

隨即他將一封密折遞給閔雪飛,閔雪飛打開看了一眼,不由冷笑一聲:“這可有意思了,這裡裡外外的人,怎麼都要跟十二扯上關係。他人在越地,還指揮著京內一乾人為他操心賣命?倒真如叔鸞說的,鹽鐵司裡都已是他的人。”

餘錦年想起來說:“我也記得,他那兒的鹽都是極細的雪花鹽。他那侍衛還遮遮掩掩,怕我瞧出來。”

說到了鹽鐵司,閔雪飛就不禁沉思起來,畢竟鹽鐵司裡可不隻有鹽,全國上下的鹽、礦、茶和鐵器等,可都要從鹽鐵司過,那燕昶作為封邑王,鹽鐵司這種重司,他哪怕是為了避嫌,也是沾也沾不得的,若說就是為了貪墨一點油水,那也實在是說不過去。

餘錦年看自己實在是多餘,便挑了個空隙出來了,走到季鴻門前,抬了好幾次手,還是沒勇氣進去,怕一推開門,他又衝著自己叫“二哥”。於是就背著身在門前站了一會,段明恰好端著盆子出來,見他杵在門口不動還吃了一驚。

餘錦年還是沒忍住,探頭往裡瞧了一眼,問:“他在做什麼?”

段明道:“在桌前熬了一會,精神不濟,現在又睡了。”

餘錦年自言自語道:“以前身子不好的時候,是成宿成宿的睡不著,每日不知要給他熬多少安眠湯,現在倒好,大白天都能闔上眼。”

“世子方才還問,薑小少爺說的那人是誰,是不是自己受了人家的恩惠。”段明也心情鬱鬱,覺得這些年應該死乞白賴留在國公府上的,有他在,或許季鴻這十年間也就不會太受人欺負,也就不至於少時頻繁犯病,留了這種不知該怎麼治的病根。

以前二公子還在時,季鴻雖不討主母的喜,但因為有季延護著,也沒吃太多的苦,隻是那一方小院裡冷清些罷了。大小姐被母親看得緊,也隻敢偷偷地送他些小東西,是故闔府上下,都沒人能陪陪三公子,他又正是好玩好動的年紀,每天唯一一點盼頭,就是二哥議政回來,能跟他說說話。

就說看桂花那事,也不知是哪年的事了,季延平日也忙,隻那一年突發奇想帶他騎著馬出京逛了一圈,賞了一回花,三公子許是從沒玩那麼開心過,就給記掛上了。因為年紀小,也分不清什麼去年今年的,逢人就說是昨天,康和院裡的下人一聽就是好幾月,都聽膩歪了,也懶得糾正他。

好容易盼到季延又閒下來,再帶他去那片花林,誰想就出了那種事。

沒了季延,大小姐又不敢做主,三公子在府上的日子可想而知,定不會多好過,更何況在那雪原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隻聽說場麵慘烈,去的人還有嘔出來的。三公子小小年紀就受了那種迫害,回來還被人到處嫌棄憎惡,動輒打罵,能犯出這種病來,想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若是在夢裡能開開心心的,還能有人依靠,有人疼,誰也不願意醒過來,麵對荒涼慘淡的現實。

他看了餘錦年一眼,支支吾吾道:“世子還讓我去庫房支五百兩,要賞給小公子您呢,說雖然他記不清了,但若真是有恩,也不能虧待了您……”

餘錦年啞然:“敢情我就值五百兩?!信安的頭牌名妓都不止這個價錢。他倒是覺得我好打發!”

段明忙說:“不是,您哪能跟頭牌比!”

餘錦年深以為然:“頭牌隻是伺候伺候床上,平日裡就打扮得漂漂亮亮站樓上就行。可我還得管著他吃喝,還得給他治病,我比頭牌還不如。”

“……”段明說不過他,恨不能打自己一嘴巴。

餘錦年氣得不想進去了,掉頭出了院子,本想找薑秉仁和解,走到隔壁院子門口,見那驕縱得不可一世的小少爺正跟石星摟在一起,兩人靠在樹下頭說悄悄話。

這下更氣了。

繞了一大圈,大家各自都在忙,唯獨他遊手好閒無處可去,荊忠那邊還沒醒,他也不想去樓裡。坐在門前台階上數了會螞蟻,看幾個小孩子上樹掏鳥蛋,實在是太無趣了,閒到發慌。

餘錦年一麵感慨自己就是操心勞碌命,根本閒不住,一麵站起來撲打撲打身上灰塵,還是回到院子挑了幾種正在晾曬的草藥,帶著去了廚房。

這時候前後不沾飯點兒,廚娘們都閒坐著聊天,見他進來了,忙讓進個空兒,問他吃什麼,隻消到前頭等著,沒多大會就能做出來。餘錦年苦笑兩聲,說自己隻是來打發打發時間。

廚娘們心中不解,實在是不明白這等官家哥兒怎麼還到廚房來打發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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