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等等——”
“是人!那是個人,死人了!”
尖叫聲驟起,在場的人慌亂地奔逃著,晏棲心頭劇震,聽見不遠處的一名玩家低聲喃喃道:“死的是……客人。”
出現屍體的房間就在紀南隔壁。
火勢洶湧,最開始起火的房間已經燒得不成樣子,相鄰的兩間房悉數被波及到一點,晏棲現在住的房間在這間房正對麵,要不是被走廊隔開,他的房間興許也會起火。
晏棲的目光落到牆邊,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死得太慘了。
牆邊赫然是具屍體,渾身上下都被燒得焦黑,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是個人,他似乎是蜷縮著靠在牆邊的姿勢,需要很認真地看才能辨彆出些許人形。
……不對。
傭人滅
火滅得很及時,相鄰的房間並沒有被燒到多少,隻有牆壁和天花板被熏黑了些。
而那具屍體的樣子,瞧著像是在焚化爐裡待了幾個小時。
屍體不在床上,說明起火時他是醒著的,分明醒著,著火點也不在他的房間,他卻沒有選擇從房間裡離開,而是蜷縮著躲在了……床腳和牆壁的夾縫中?
“床下好像有東西。”紀南忽然道。
兩名膽大的傭人自發走進房間,協力將房間內燒毀大半的床移開,彎身從從床底拖出什麼東西。
——是畫框。
晏棲一晚上接二連三受到驚嚇,饒是他早有準備,看清畫框裡的畫時也還是止不住小腿哆嗦,恐慌彌漫在他心頭,他的指尖在空氣中摸索著,下意識將身旁紀南的手抓住了。
這幅畫框乾乾淨淨,和火災現場格格不入,甚至連灰燼都未曾沾染。被框在裡頭的畫紙上——赫然是個人在伸手擁抱著什麼。
晏棲想起方才那具屍體的姿勢,那屍體看上去……
不是不想逃。
更像是……有誰從牆裡伸出雙手,將他死死抱住了。
女傭的傳說是真的,這幅名為擁抱的畫真的被詛咒過。
晏棲頭腦裡的弦驟然繃緊了,他死死盯著羊絨地毯上那副“被詛咒的魔畫”。
“這幅畫就是被弄丟的那幅,紀南……”
屍體和詭異的畫被赤/裸/裸擺在眾人麵前,有膽子小的受不住了,尖叫一聲,瘋狂嚷嚷著讓傭人把畫丟開。
晏棲旁邊的玩家顯然已經恐懼到了極點,渾身控製不住地哆嗦起來,他的恐懼比在場所有人都要深,害怕得近乎不正常。
紀南察覺到這一點,輕輕拍了下晏棲手背,示意他去看。
紀南問:“杜闖,你怎麼這麼害怕?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被點到名的玩家先是渾身猛地一顫,旋即狼狽地抬起頭,目光卻沒有落到紀南身上,而是越過紀南,落到了晏棲身上。
“這幅畫、這幅畫……我明明看見它被放進了……”
“你的房間啊。”
……什麼?
晏棲瞳孔驟然放大,腦子裡一直繃緊的那根弦驟然斷掉了。
杜闖雙眼中滿是驚恐,喃喃問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親眼看見死掉的人拿著丟失的畫進了你的房間,剛才你和紀南換了房間,我以為、我以為你是發現了這一點,想要騙個白癡來幫你頂掉危險,可你們兩個竟然都沒有事……”
杜闖說第一句話時,其餘玩家便默契地閉了嘴,偌大的走廊寂靜到隻能聽見重疊起伏的呼吸聲。
杜闖的話沒說完,晏棲卻已經猜到他後麵想說什麼了。
他沒有死,和他換了房間的人都沒有死。
——拿畫想陷害他的人反而死於非命。
晏棲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大的恐慌,明裡暗裡的視線落到他身上,像細密的蛛網將他黏住,他甚至感受到了一點微弱的窒息感。微涼的夜風穿過走廊上大開的窗,順著他的領口鑽了進去,這點微末的涼意驟然席卷全身。
看向他的目光裡悉數是懷疑,晏棲知道這些玩家在懷疑什麼,他們懷疑他已經不是人了……
讓他恐慌的是,那幅畫原本竟是被人偷放進他的房間裡的。
“換房間是我提出的,和他無關。”
晏棲冰涼的雙手驟然被人反握住,他耳畔,紀南的聲音溫涼如水,卻是那麼有力量感。
“房間裡的畫框我發現了,但我不喜歡這幅畫出現在我的房間裡,所以把它還給送過來的人了,有問題嗎?”
“至於會發生這樣的事,並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紀南的掌心是溫溫的,漸漸捂熱了晏棲冰涼的雙手。紀南話音落下後,走廊上仍是一片寂靜,沒有人開口,玩家各懷鬼胎地沉默著,——至於那些傭人npc,他們從一開始便是沉默著的,像隻有固定程序才會被觸發的玩偶一般。
“——夠了。”
“火被撲滅,各位客人再聚集在走廊上似乎不太妥當。”
低沉的嗓音穿過人群,語速不緊不慢,但熟悉的嗓音卻讓在場的人不敢不聽。
——不知何時趕過來的管家微抬著頭,目光自上而下掃過人群,最終落到晏棲發白的麵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