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他怎麼會聽見這麼清楚的吐息聲?
粘膩、冰冷。
一點也不像人類的吐息。
晏棲心底驚聲尖叫,發瘋似的用力推門,然而麵前的門紋絲不動,徹底
隔絕了他妄想逃離的念頭,他沒法打開這扇門,也沒法逃出去,意識到這一點,他渾身的力氣都在此時泄了個乾淨,淚珠驟然脫離眼眶,雙腿一軟,綿軟的身子控製不住下滑。
他不想死……
——眼前的房門從外麵被人打開了。
一雙漆黑的、筆直的褲腿驟然闖入晏棲低垂的視野。
他癱坐著,在無儘的恐懼中抬頭。
然後,他對上了人偶師費林麵無表情的臉。
小人偶真的怕極了,巴掌大的小臉上遍布淚痕,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順著他尖尖的下頷滑落,眼尾濕紅,羽睫濕透,幾根烏黑的發被淚濡濕,緊緊貼在他蒼白的側頰,讓他顯得那樣淩亂、那樣無助。
青年豐潤的唇被咬得破碎,甚至有血珠從中滲出,將他慘白的唇染得格外豔麗。
這張漂亮得像豔鬼的麵上布滿恐懼,淒慘的雙目卻在看見費林的第一時間亮了起來,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
他伸出顫抖不止的指尖,豔色的唇無聲地、喃喃地喚著npc的名字。
嚇壞了的小人偶隻能向未知的怪物祈求庇護。
他也隻能向怪物求助。
費林伸手,晏棲身子一輕,被他輕而易舉抱了起來,他連一絲猶豫也沒有,徑直伸手摟住了費林的脖子,將頭深深埋進他懷中,汲取著費林身上活人鮮活的氣息。
他在這氣息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濕熱的氣息在費林頸窩處蔓延,伴隨著冰涼的淚。
費林垂下眼簾,墨色的眸被遮了大半,幾秒後,他抬手,溫熱而滾燙的掌心輕撫小人偶的後背,無聲安慰著。
晏棲死死抓住了他後背的衣服,在他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想說話,想問費林去哪裡了,為什麼不在工作室裡,也想說那些人偶活過來了,而他最想要的無疑是讓費林帶他離開這裡。
他不要留下來,哪怕一秒。
“小棲?”費林的聲音裡是淡淡的困惑,“怎麼哭了?”
晏棲不肯抬頭,粉白的指節絞緊了,滿心隻想儘快離開。
“——不是說過,讓小棲不要隨便進來嗎?”
人偶師聲音淡淡。
晏棲那點小動物似的直覺飛快冒頭,明明還哭得快喘不過來氣了,卻敏銳地從這一聲問詢裡察覺出了些什麼,他抬起被淚打濕得透徹的雙眸,怯生生看向人偶師,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笨拙地同他比劃著想要離開。
……先離開這裡。
離開之後他再和費林解釋。
費林指尖摩挲著小人偶滑膩的後頸肌膚,循著他的心意問:“發生了什麼,讓小棲想離開這裡?”
晏棲眼裡是祈求。
在他目光注視下,費林薄唇輕啟,低沉的嗓音淡漠又無情地拒絕了他一手創造出的小人偶的請求。
“不。”
“小棲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沒有乖乖
聽我的話。”
他說著,修長的腿一步邁入工作室內,坐在了工作台後,晏棲眼裡有驚恐浮出,拚了命地搖頭抗拒。
“小棲說了,我們再出去,好麼。”
晏棲呆愣愣地對上他的視線,隻覺得這雙眼前所未有的冰冷。
不……
他不要在這裡……
費林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他在害怕什麼,卻還是帶他進來了。
走投無路之下、誤以為抓住的是救命稻草的晏棲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他抓住的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即將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還能怎麼辦?
他還能怎麼辦?!
晏棲驟然想起了那張金色的保命卡。
他薄而瘦弱的身子哆嗦了下,眼睫都狠狠顫了一下,有淚珠順著他的麵頰滑落。
費林的視線尋著那滴濕潤的淚。
晏棲湊近了,笨拙又生疏地將唇貼了上來,近乎討好地吻著他。
抱著他的人呼吸輕輕一頓。
——這幾乎可以算是他第一次主動的親吻。
晏棲剛察覺到這一點,身子便被人擺正了,強有力的手臂攬上他盈盈一握的腰,另一隻手固定住他的後腦,略略退開了。
“睜眼。”費林勒令道。
晏棲無助地抓緊了衣服下擺,好半晌,他顫抖著睜開雙眼,眼睫像被風雨濕潤的蝶翼無助地輕顫,眼尾卻漫開一片誘人的緋色。
“乖孩子。”
費林誇讚道。
下一秒,洶湧的、仿佛鋪天蓋地的吻朝晏棲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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