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病好了?(1 / 2)

沈讓一時不明白孟念懷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沒有聽孟念懷的, 而是略帶緊張地咽了口口水,試圖跟他溝通:“念懷, 你先把槍放下,當心走火。”

孟念懷沒把槍放下, 漆黑幽沉的眸子緊緊盯著眼前氣勢淩厲的陳子驍, 放輕了聲音, 用稱得上溫柔的嗓音重複了一遍:“沈讓,你過來。”

沈讓當然不能過去。

他不是傻子, 照目前的情況看,孟念懷跟顧禮應該聯手了,如果他過去了,就剩陳子驍一個人了,正猶豫間, 顧禮晃晃悠悠地來到孟念懷身旁,一把奪過孟念懷手裡的槍,用槍柄對著陳子驍的額頭就是一下。

隻一瞬,鮮血順著額頭緩緩而下, 頃刻間濡濕了陳子驍的半邊臉。

陳子驍一動不動, 就好像受傷的不是他一樣, 表情都沒皺一下。

沈讓見狀, 從陳子驍身後走出, 目光緊緊鎖定了孟念懷的眼, 聲線沉沉地道:“孟念懷, 如果你還當我們是朋友, 就放過陳子驍。”

他看清了眼前的情勢,完全由孟念懷主導著,隻要說服孟念懷,顧禮對他們沒有任何威脅。

然而孟念懷跟沒聽到一樣,跟顧禮道:“把人帶走吧。”

“孟念懷!”

沈讓大喊了一聲,不敢置信地盯著他。

孟念懷這才把目光放到沈讓身上,臉上甚至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沈讓隻是一個任性的無理取鬨的孩子,“你為什麼要幫陳子驍呢?他綁架了你這麼多天,我現在來救你了,你不高興嗎?”

沈讓聞言,狠狠地擰緊眉心。

陳子驍綁架他是沒錯,但是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傷害過他,如果讓顧禮將陳子驍帶走,他良心上肯定會過意不去。

想到這裡,沈讓道:“他沒有綁架我,一切都是誤會。”

沈讓不幫陳子驍說話還好,一幫陳子驍說話,孟念懷徹底冷下了臉,“沈讓,你到底在想什麼,陳子驍就是個瘋子,這一個月裡你就跟人間蒸發一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如果再找不到你我都要瘋了。”

沈讓動了動唇:“我……”

孟念懷一口打斷:“你現在聽我的,馬上從陳子驍身邊離開,你什麼都不用怕,我會保護你。”

“可是我……”

“沒有可是。”顧禮沉著臉,要不是顧及孟念懷在場,他連沈讓也抓,“孟念懷,把你的人帶走。”

孟念懷定定神,朝沈讓伸出手,然而手在碰到沈讓肩膀的那一刻,被陳子驍猛地拽住。黑暗靜默的眸底掀開了滔天巨浪,陳子驍目光近乎凶狠地瞪著孟念懷,聲音又沉又狠:“彆碰他。”

被陳子驍抓住的手腕傳來一陣劇痛,孟念懷麵色一變,冷汗當即從額頭沁出,他硬是將即將脫口而出的痛呼咽進肚裡,毫不退讓地冷笑一聲:“憑什麼。”

即便麵對無數黝黑的槍.口,陳子驍依舊麵無懼色,他逐漸加大力道,眼看著孟念懷臉上的冷汗越滾越多,臉上麵無血色,一旁的顧禮抬起手.槍,照著陳子驍的肩膀就是一槍。

砰——

一朵血花開在了陳子驍的肩頭。

陳子驍跟感覺不到痛似的,陰冷如蛇的雙眼緩緩掃過在場的眾人,顧禮皺眉,正要再補一槍,一道黑影擋在了陳子驍的麵前。沈讓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他將陳子驍護在身後,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們瘋了嗎?要當殺人犯嗎?”

“沈讓,你讓開。”

孟念懷心下一跳,急急道。

之前眼睜睜看著陳子驍被顧禮帶走後,沈讓一直都有負罪感,這一次他絕對不能重蹈覆轍,因而沈讓眼都沒眨一下,跟孟念懷甩出狠話:“如果你今天選擇站隊顧禮的話,那我們以後不再是朋友。”

見沈讓執意要保護陳子驍,孟念懷也不再跟沈讓講什麼情分,笑容裡充斥著濃濃的自嘲:“你以為我真的想跟你做朋友嗎?”

沈讓一愣。

就在這一瞬間,孟念懷的人將沈讓跟陳子驍團團圍住。

顧禮把槍對準陳子驍的額頭,清雅的氣質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淩厲狠倔的神色,從底層一步步混到今天的位置,他當然不會是優雅的風度翩翩的公子哥。

“陳子驍,識相的話乖乖上車,不然我不介意讓沈讓跟你作伴。”

威脅的話信手拈來,孟念懷聽了,不讚同地壓下了眉,“顧禮,我不可能讓你把沈讓帶走。”

顧禮冷笑道:“你既然跟我合作,一切都要聽我的。”

“你……”

孟念懷還想說什麼。

陳子驍扯扯嘴角,當著眾人的麵抬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我跟你走。”

沈讓著急地喊了聲:“陳子驍!”

“你從來隻會用這種陰險的招數逼我就範。”陳子驍一臉鄙夷地看了眼顧禮,在對方放鬆戒備的那一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奪下了他的手裡的槍。

孟念懷早有準備,手下的人個個拿著槍,無不對準了陳子驍。

陳子驍一臉淡定,眾目睽睽下卸了槍裡的子.彈,旋即麵無表情地把槍捏壞了。這是怎樣的怪力啊,居然把手.槍當成了橡皮泥,眾人一臉愕然,握著槍的手心不禁開始冒汗。

陳子驍似無所覺,朝沈讓的方向走來。

眾人都被剛才一幕震懾住了,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陳子驍徑直走到沈讓跟前,垂下眼,眉眼間的暴虐在看向沈讓的那一刻消失無蹤,“我要走了。”

沈讓沒說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保護不了陳子驍。

“在我走之前,能不能給我一樣東西。”

沈讓怔然。

陳子驍不等沈讓回答,直接扯過他的肩膀,將唇重重印上了沈讓的唇。這是一個夾雜著血腥味的吻,陳子驍的半邊臉都被鮮血染紅了,看上去猙獰又可怖,然而他的動作卻充滿了溫存跟不舍。

被在場數十雙眼睛看著,沈讓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這個吻隻持續了三秒不到的時間。

孟念懷怒不可遏,直接上前將兩人分開,這一舉動,讓呆愣住的眾人有了反應,拿著繩索從後麵將陳子驍捆了個結實,這一過程中,陳子驍沒有再企圖反抗。

顧禮冷聲下達命令:“把人帶走。”

“是。”

被押上車之前,陳子驍回身看了沈讓一眼,嘴唇無聲地做了個口型,沈讓看懂了,陳子驍說的是“等我”,也不知道這次分開後,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麵。

給陳子驍注射了麻醉劑,確定陳子驍沒有機會逃脫後,顧禮從車上下來,臉上的血跡已經乾涸,他冷冷地看了眼沈讓,跟孟念懷道:“看好你的人,我不保證下次再看到他,我會不會為今天的事找他報仇。”

顧禮從來都是有仇必報的人,要不是看在孟念懷的麵子上,他被沈讓揍的這事兒,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

孟念懷冷聲道:“你還是先看好你弟弟吧。”

顧禮扯扯嘴角:“這就不牢你費心了。”

直到顧禮帶著他的人馬離開現場,沈讓緩緩眨了眨眼,要不是地上的血跡提醒他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的,他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耳邊響起孟念懷一如往昔般溫柔的聲音:“沈讓,我們走吧。”

對於孟念懷的若無其事,沈讓突然覺得有些厭惡。

如果孟念懷不出現的話,陳子驍根本不會被顧禮帶走,“我明明跟你說了是誤會,陳子驍沒有傷害我,你為什麼一定要幫顧禮呢?陳子驍被帶走對你有什麼好處?”

“因為我喜歡你。”一直以來,孟念懷都想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跟沈讓表白,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時候以這樣的方式說出口。

“……”

“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一直在等的人。”

孟念懷扶住沈讓的肩膀,輕聲道:“你能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原來是這樣。

難怪孟念懷在生意上處處照顧他,還帶他結識商場上的大老板,幫他拓展人脈,而他居然這麼遲鈍,一直以為孟念懷把他當做朋友。

沈讓自嘲一笑,揮開孟念懷的手,後退一步,雙眼直視著對方,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不喜歡你。”

對於這個結果,孟念懷早有預感,但他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沒關係,我喜歡你就夠了。”

沈讓搖搖頭,“從今以後,我們不再是朋友。”

孟念懷一怔,問:“你生我氣了?”

“你覺得我不應該生氣嗎?”沈讓掏出那張結婚證,跟孟念懷道:“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另一伴被人抓走,而我卻無能為力,你覺得我該怎麼想?”

孟念懷臉上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這是什麼?”

“結婚證。”

“你們……領證了?”

沈讓:“是,今天剛辦的,就在你們來之前。”

孟念懷一臉的不敢置信,“陳子驍逼你的對不對?”

“現在討論這些沒有意義。”沈讓神色間有著深深的疲倦,“就這樣吧,以後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孟念懷神色複雜地注視著沈讓,最終無聲地歎息了一聲。

***

陳子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被帶回了精神病院。

他能感覺到自己被注射了肌肉鬆弛劑,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更彆說四肢被特製的手銬銬著,稍微動一下就要承受電擊的痛苦。

看到陳子驍醒了,顧禮勾唇一笑,笑意不及眼底,“你醒了。”

陳子驍沒說話,重新闔上眼,不想看到他。

顧禮的話語依舊在耳邊環繞:“彆覺得我這個當哥哥的心狠,在你的病沒有治好之前,顧氏集團還不能交到你的手裡。”

“彆裝了。”陳子驍的聲音有些虛弱,但絲毫不掩飾話裡的嘲諷:“我是不會把東西交給你的。”

顧禮聞言,臉上的表情猙獰了一瞬,再出口時,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跟虛偽:“你彆誤會,我也是為了公司著想,公司的流動資金不多了,如果我有一項投資失敗,資金鏈斷掉,顧氏就會處於岌岌可危的境地,你應該不想顧氏百年的基業毀在你的手中吧。”

“顧氏沒了就沒了。”陳子驍事不關己地道:“我不是顧列,對家族榮耀並不關心,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反正爺爺留給我的財產,足夠我揮霍了。”

“你……”顧禮額頭青筋暴起,好半晌,他才平複下翻湧的心緒,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說罷,他毫不留情地打開電流開關。

陳子驍痛苦地悶哼了一聲,身體往上彈了一下,不受控製地隨著電流震顫著。

顧禮冷眼旁觀,等陳子驍不堪折磨暈了過去,他叮囑手下的人,等陳子驍醒了,繼續對陳子驍進行拷問,如此經過幾天的逼供,陳子驍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眶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最後一次清醒時,一直不肯鬆口的陳子驍,提出要見顧禮。顧禮知道後,推掉公司一切事物,趕過來見陳子驍。

陳子驍動了動乾澀破皮的嘴唇,低低地道:“我要喝水。”

他這幾日沒有進過一粒米飯,沒有喝過一滴水,全靠營養液吊著一條命,再加上各種儀器加在他身上的折磨,他知道他的身體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

顧禮給醫護人員使了個眼色,對方去取了杯水,陳子驍近乎貪婪地大口喝著水,來不及吞咽的水順著他的嘴角滑落,流入頸部,濡濕了身下的小半塊床單。

看著陳子驍毫無形象喝水的樣子,顧禮微笑著諷刺道:“你現在這個樣子,真像條狗。”

陳子驍跟沒聽到一樣,舔.儘了紙杯裡最後一滴水後,他闔上眼,滿足地舒了口氣。

顧禮接著道:“如果你敢騙我,你絕對會死的很慘。”

“行了,我死了,你什麼都得不到。”陳子驍重新睜開眼,無力地晃動了手上的鐐銬,在鐐銬嘩啦嘩啦的脆響聲中,緩緩道:“銀行保險櫃裡藏著你要的東西,保險櫃鑰匙被我藏起來了。”

顧禮緩和了語氣,道:“隻要你肯把東西給我,一切都好商量。”

***

自陳子驍被顧禮帶走後,沈讓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陳子驍的蹤跡。他試過去顧氏集團堵人,然而秘書總是跟他說沒有預約不能見顧禮,逼不得已,沈讓隻好埋伏在附近,最終在停車場成功堵住了下班的顧禮。

顧禮冷嗤了聲,懶洋洋地道:“還真是陰魂不散呢。”

沈讓聽出了顧禮的冷嘲熱諷,隻問一句:“陳子驍在哪兒?”

“他當然好好地在精神醫院治病了。”

“我要見他。”

顧禮:“不可能。”

沈讓質問:“我是他的丈夫,我難道沒有資格探望生病的愛人嗎?”

顧禮收起臉上的假笑,危險地眯起眼,“沈讓,我們顧家的家事,你最好少管。”

沈讓:“如果我偏要管呢。”

“我記得你有個爺爺吧。”

顧禮歪歪頭,狀似認真地思考了片刻。

沈讓猛然提起了顧禮的領子,咬牙切齒道:“你威脅我?”

“可以這麼理解。”顧禮冷笑了一聲,用力拽開沈讓的手,整理了領口的褶皺,蹙眉道:“沈先生,你今天這麼失禮,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沈讓沒有想到顧禮做人這麼卑劣,居然拿爺爺威脅他,“你太卑鄙了。”

“是你自己要多管閒事。”

顧禮神色嘲弄,上下打量了眼沈讓,忽然開口道:“彆告訴我,你愛上了一個精神病人。”

“……”

沈讓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看出了沈讓眼底的困惑跟遲疑,顧禮緩緩扯開一道笑:“彆開玩笑了,一個隨時隨地發病,可以分裂成好幾種人格的人,根本不能算是正常人,你會喜歡這樣的人嗎?”

“……”

“如果你隻是內疚,大可不必,我從來不曾將他當成是我的對手,隻要我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會把他物歸原主,到時候你選擇跟他在一起還是跟他分開,都與我無關。”

沈讓沉默了。

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顧禮的話,但是他不敢拿爺爺的安危打賭,顧禮無疑是個狠角色,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軟肋。

“陳子驍已經答應把東西給我了。”

耳邊響起顧禮清清淡淡的嗓音:“順利的話,過幾天你們就能見麵了。”

這次見麵,沈讓算得上是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