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廷。
奉元帝看著麵前一堆兒子,還有冷麵嚴肅的秦擇,頭已經疼了。
大內侍跟他說了個大概,奉元帝乾咳一聲,“這是怎麼了?”
六皇子心裡思索,最後咬牙開口:“父皇,是兒臣的錯,兒臣提議眾兄弟玩耍,不知怎麼的,小十就掉湖裡了。”
其他皇子有些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默認了六皇子的說法。
秦擇掃了眼太子,問係統:“太子是男主?”
秦擇跟係統是魂體綁定,腦中也可交流。
係統遲疑片刻,才道:“十皇子出身不好。”
秦擇斂目。
十皇子的生母背主,所以皇後要了她的命,也算付出代價了。
有幾位皇子在附和六皇子,奉元帝看了一眼十皇子,不耐煩問:“小十,你皇兄們說的可屬實。”
六皇子偷偷瞪了一眼十皇子,十皇子恭敬道:“皇兄們句句屬實,是兒臣不小心落水。”
此言一出,殿內的氣氛都舒展了。
對於十皇子的識趣,眾人都很滿意。
奉元帝笑道:“既然是誤會”
秦擇上前對奉元帝行了一禮,正色道:“皇上,臣有話說。”
奉元帝的笑意頓住,其他人也跟著心頭咯噔,剛才太得意,居然忘了秦夫子也在。
這事但凡隨便換個人,他們都不虛,可秦擇是出了名的剛正。
奉元帝還想爭取一下:“秦愛卿有話”
秦擇又行一禮:“謝皇上,那臣就直說了。”
奉元帝:……
不,他的意思是,讓秦擇有話等會兒說。
秦擇轉身,直視六皇子:“敢問六皇子,十皇子當真是自己落水?”
六皇子眼神飄忽,不敢跟秦擇對視。他磕巴道:“其…其他人都那麼說。”
周圍的皇子們氣了夠嗆,好個老六,這是想拖他們下水。
二皇子開口:“父皇,兒臣之前離的遠,其實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兒臣愚鈍,父皇恕罪。”
見狀,四皇子也跟著解釋,大意與二皇子差不多。
剩下的皇子落後一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奉元帝看了一眼太子,太子心頭苦笑,對秦擇道:“夫子,此事”
秦擇歉意頷首:“太子寬恕則個,臣此時有重要問題問六殿下。”
一句話把太子堵了回去。
六皇子被秦擇步步緊逼,他也惱了:“是本殿把小十踹下水的又怎樣?”
父皇擺明了不喜歡小十,他就是欺負人又如何?
六皇子破罐破摔,“秦夫子何必如此,小十又沒事,大不了回頭本殿送些東西賠罪就是了。”
“說到底,這都是天家家事,秦夫子講學是不假,可還插手這些事,是不是有越矩之嫌。”
“秦夫子還記得臣子本分嗎?”
六皇子跟秦擇之間有舊怨,平時被秦擇壓著,這會兒不管不顧都爆發了。
眾人聽的眉心直跳,奉元帝這會兒都沒去看秦擇臉色。莫名發怵。
事實上,秦擇臉色的確好不到哪裡去,麵如寒霜,目光如刀。
“敢問六皇子說完了嗎?”
六皇子說完就慫了,強撐道:“暫時說完了。”
秦擇:“既然六皇子說完了,那麼接下來輪到臣說了。”秦擇對奉元帝行了一禮,擲地有聲:“臣當然記得臣的本分。”
“臣為侍講學士,為皇上講經史,更為皇子師,為皇子講學。”
“師者,傳道、授業、解惑。”
秦擇側身直視六皇子:“臣此生,自問仰無愧天,下不愧地,奉行君子守則,不貪,不爭,不妒,不怠,做到了身教。為師,臣廣覽群書,將所學傾嚢授予,做到了言傳。”
“不論為臣為師,吾對得起日月良心。”
六皇子不自在的彆過臉,他、他也不是那個意思。
六皇子之前派人查過秦擇,就是想抓此人把柄,結果秦擇出乎他意料。
對於秦擇的為人,六皇子還是服氣的。就是那脾氣也太臭了。
奉元帝想說兩句,把這事帶過去。
此時秦擇又道:“天家從無家事,天家小小的變化,影響的是整個宗朝。更遑論”
秦擇倏地厲喝:“十皇子分明是被六皇子命人踹下湖水中。傷人在前,已是心惡。否認在後,更是知錯不改。甚至裹挾他人替你圓謊。身為宗朝皇子,當今皇上的兒子,你本該心懷天下,憐憫百姓。可你一樣都沒做到。”
“教不嚴,師之惰,六皇子有錯,師者亦有錯。”秦擇一撩下擺,朝奉元帝跪下,“臣有罪,懇請皇上處罰。”
事情變化太快,彆說其他人,六皇子這個當事人都傻了。
他覺得秦擇是不是有毛病。對方不是要收拾他嗎,怎麼還請罪了。
奉元帝打圓場:“愛卿啊,此事與你無關。”
秦擇:“非也。臣為皇子講學一日,皇子們叫臣一聲夫子,臣便要擔一日責。若他日,臣無能再任事,自然不會多管閒事。”
“但如今,臣在其位,任其職,擔其責。君以誠待吾,吾萬死不辭。”
一番話慷慨激昂,說的奉元帝心裡又酸又澀又漲,他心裡其實也明白,他不是頗有才乾,奉元帝給自己的定位也是守成之君。平時對官員們都挺好的。
而秦擇跟大部分官員又不一樣。
奉元帝其實是有些敬重他,總覺得秦擇好像五六十歲一樣了。但對方不過而立之年,比他還小呢。
秦擇固執請罪,奉元帝拗不過他,命人打了他十個板子。不過奉元帝掃了大內侍一眼。
大內侍明白,這是讓底下人留情。弄個皮外傷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