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附和,一個月做30天,親娘嘞,好多錢啊。得有好幾兩銀子吧。
兩個孩子還是太天真,所以當狗剩和阿粱賣著糖葫蘆,有混混圍住他們,讓他們交攤費時,兩個孩子都懵了。
狗剩下意識把阿粱護身後,“多多少錢?”
對方哼笑一聲:“不多,80文。”
狗剩鬆了口氣,80文一個月,他們能承受。
誰知道男人下句話是,“一天。”
狗剩眼睛都瞪大了,“一天80文?!!”
男人獰笑:“小子,都便宜你了,彆人都是100文一天。”
阿粱恨恨的瞪著男人,這目光把男人惹到了,“臭小子,你敢瞪我!”
他舉起手就要打阿粱,狗剩身體快於腦子,反身抱住阿粱,然而男人的慘叫傳來。
狗剩和阿粱好奇望去,男人的手竟然被一支竹箭射穿了。
男人大怒,“誰,誰暗算老子?”
“出來!”
狗剩立刻抱著糖葫蘆,帶著阿粱躲角落裡,狗剩差不多猜到是誰了,但他得裝作不知道。
男人還在叫囂,忽然,又有一支竹箭射來,紮入他大腿。男人顧不得痛,喝道:“在東北方,給老子追。”
“讓老子逮到,老子要剮了他。”
混混都走了,狗剩安慰阿粱,然後兩人繼續賣糖葫蘆。
阿粱心不安,“哥,攤費……”
狗剩心裡有底了,這會兒道:“不怕,拖一天算一天。”
晚上睡覺前,阿粱還是有點擔心,狗剩想了想,道:“那群混混不乾人事,肯定也有人恨他們。說不定等不到他們下次來找我們。他們就先被乾掉了呢。”
阿粱覺得有點道理,但理智又覺得不可能。
不過睡著前,阿粱還是祈求能有人收拾了那群混混。
大概阿粱的祈求有效吧,那群混混好幾天沒來。就在阿粱以為混混們是不是被人乾掉了時,對方又出現了,隻不過這次,對方很客氣。
“小兄弟,那啥,每行都有規矩,你們年齡小,我也不為難你們,你們每天給8文錢,總行了吧。”
狗剩和阿粱對視一眼,狗剩痛快的給了8文錢,對方立刻道:“你們放心,以後這一帶,有我罩著,沒人敢來你們麵前惹事。”
對方嗚啦啦來,又嗚啦啦走。
阿粱這才把心落回肚子裡。
那群混混路過拐角,對高大男人苦哈哈笑:“大兄弟,你看現在這樣成不?”
秦擇笑笑:“謝了老哥。”
混混頭頭訕訕:“客氣客氣。”
秦擇點點頭,這才離開。
混混頭頭抹了把臉,暗道自己真他娘倒黴,本來以為隨意拿捏的兩個小麵團,背後竟然有人,還賊他爺爺的凶。真是艸了。
秦擇進了一家醫館,藥童笑道:“秦哥來了。”
這家醫館小,人手不夠,秦擇說自己會弄藥材,就進來幫忙了,銀錢日結。
眨眼間,京城就入冬了,寒風呼嘯。
狗剩和阿粱早換了棉衣,或許是天氣原因,阿粱受傷的腿更疼了。常常半夜痛醒。狗剩急的不行,偷偷給秦擇說。
秦擇表示知道了。
這天秦擇在醫館乾完活,他主動走向醫館裡唯一的老大夫,深深一揖。
老大夫嚇了一跳:“阿擇你這是乾什麼?”
秦擇低聲道:“我有事相求,懇請何大夫幫忙。”
秦擇在這家醫館乾了好幾個月,人踏實肯乾又爽朗。醫館裡就沒人不喜歡他。
老大夫問他:“什麼事?”
秦擇說他對不住一個孩子,那孩子受傷了,可他不方便出麵,懇請老大夫出麵救治。
何大夫鬆了口氣,他還以為是什麼呢,原來是治病啊。
他擅長啊。
何大夫捋了捋胡子:“你可知道是什麼症狀?”
秦擇細細說了。
下午時候,狗剩接到秦擇通知,來醫館請何大夫。何大夫爽快的跟著去了。
阿粱躺在床上,聽到外麵動靜,是狗剩的聲音,他起來開了門。
狗剩興奮道:“阿粱,我請了大夫來。”
何大夫看著狹小的木屋,眉頭皺的死緊,他猜到內裡應該有什麼,但識趣的沒問。
他溫和道:“孩子,把你的褲子腿撩起來我看看。”
阿粱猶豫了一會兒才照做。何大夫看著阿粱不正常彎曲的右腿,他上手摸了摸,又問了許多症狀,隨後麵色嚴肅。
狗剩心裡惴惴:“大夫,我弟弟的腿,能治嗎?”
說著說著狗剩就哭了:“大夫,我弟弟他今年才8歲,他不能這樣一輩子啊。”
阿粱心裡也難受,握住狗剩的手。
何大夫無奈道:“誰說不能治。不過”
狗剩和阿粱想到一處去了,不會藥費很貴吧。
狗剩咬咬牙:“大夫,我能掙錢,我以後會還你的。”
何大夫瞪他一眼,“不是錢的事。”
“你弟弟要吃苦頭。”何大夫一口氣說完:“你弟弟這傷腿長歪了。得重新打斷,然後正確接好。他現在還小,這個時候治是最好的,以後能跟正常人一樣,好好養著不會留病根。”
“但就是很疼。”何大夫看著阿粱:“非常痛。”
狗剩也跟著看向阿粱,阿粱毫不猶豫道:“沒事,我不怕痛。”
何大夫對阿粱高看了一眼,他讓狗剩把阿粱背到了醫館。冬天雖然冷,但是傷處也不容易發炎。
為了減輕阿粱的痛苦,何大夫讓藥童給阿粱熬了一碗藥,效果類似麻醉。
何大夫手法利落,一棍子下去,阿粱痛的滿頭冷汗。之後,何大夫給阿粱把骨頭重新接好,上藥,上夾板,固定。
“你這娃娃有點虛,你暫時住醫館裡,老夫給你調理調理。”
這就是為什麼秦擇要在這家醫館幫工幾個月,他要跟醫館裡的人處出感情,得到他們的喜歡,這樣秦擇所求的事,醫館裡的大夫和藥童才會自發的儘心。
等阿粱喝了藥睡下,狗剩剛要告辭,卻被老大夫叫住。對方觀察狗剩的麵色,然後又給狗剩號了號脈,何大夫皺眉:“你這娃娃怎麼身體也不太好。”
狗剩尷尬。他一個乞丐,身體好才怪。
何大夫又捋捋胡子:“回頭也給你調理調理。”
狗剩弱弱:“我我沒那麼多錢。”
何大夫擺擺手:“不是什麼名貴藥。”
藥費貴,其實真正貴在診金。當然富貴人家,肯定會要好藥材。
但很多便宜的草藥,用對了,其實也很有效。
狗剩離開了醫館,他還要去賣糖葫蘆,寒風凜冽,他一顆心熱燙燙的,在灰色的天下,狗剩那雙眼睛亮極了。
有人護著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或許是受到狗剩情緒的感染,本來匆匆走過的人,也停下來問狗剩的糖葫蘆怎麼賣。
狗剩脆生生報價:“叔,我用糖可足了,我家糖葫蘆吃一口能甜到心裡去。”
男人笑了:“行,給我來一串。”
晚上時候,狗剩的糖葫蘆賣完了,他捧著一袋子銅板去了醫館。
他剛進醫館,阿粱就醒了,右腿還是很疼,狗剩把一袋子銅板給他。
“看到錢有沒有好點兒。”
阿粱虛弱的笑笑,“好些了。”
狗剩摸摸他的額頭,沒發熱。狗剩放心了些。
“你想吃什麼,餛飩,鹵肉麵,還是包子?”
阿粱搖頭:“不了。”
他治腿要好多錢的,阿粱想省點,可是肚子忽然咕咕叫。
狗剩從錢袋子裡抓了一大把銅板走了。
“哎,等等——”
狗剩已經跑遠了。
回來的時候,狗剩端著一碗熱騰騰餛飩,懷裡一個油紙包,裡麵是大肉包,狗剩腋下居然還夾了一個很舊的湯婆子。
阿粱知道狗剩吃了東西,他才吃餛飩,配著肉包。耳邊是狗剩興奮講述的聲音:“我運氣實在太好了。那女主人剛把湯婆子扔了,我就給撿了,再慢一點可輪不到我了。”
狗剩高興道:“有這個湯婆子,晚上暖著你的腿,你的腿就會好的快。”
阿粱鼻尖一酸,他想忍住的。可是眼淚啪嗒就掉進了餛飩湯裡。
狗剩哄他:“哎哎不哭啊,哭多了眼睛痛。”
阿粱“嗯”了一聲,喊他:“哥。”
狗剩:“哎。”
阿粱:“哥。”
狗剩:“哎。”
阿粱:“哥。”
狗剩:“臭小子還吃不吃了。”
阿粱:“吃。”
吃飽了,等了小半個時辰,藥童熬了藥端來。
有兩碗。
阿粱不解,藥童笑道:“你哥身體也不好,得調理下。”
這種為身體好的事,兩人根本不在乎藥湯苦,大口大口喝了。
入睡前,狗剩給湯婆子灌了開水,然後用布隔了七八層,放阿粱腿邊:“燙了就說啊。”
阿粱用力點頭。
這時藥童來給阿粱的傷腿換藥,隨後還給屋裡弄了炭盆。
阿粱和狗剩受寵若驚:“不不用這麼麻煩。”
狗剩小聲道:“我們錢都不夠。”
“放心吧,不會多收你們的。”藥童心說,秦哥早付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