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的院門被敲響, 秦升去開的門,柴長平帶著雞蛋豬肉來,笑道:“阿升, 秦哥在嗎?”
“在的在的。”秦升一邊接東西, 一邊把人迎進來。
秦擇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他在廚房裡炸肉丸子,阿粱給他打下手。
“哥。”柴長平喊道。
秦升在身後道:“長平叔送了東西來,好多啊。”
秦擇也笑:“長平今兒中午留下來吃飯吧。”
柴長平點頭應了,他自個兒找活做,見木柴有點少, 立刻跑去劈柴。
秦擇用公筷把鍋裡炸好的肉丸夾出來, 然後換了一雙私筷,夾了一個肉丸喂到阿粱嘴邊:“嘗嘗, 剛出鍋最香了。”
阿粱抬頭看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道:“等會兒大家一起吃。”
“沒事兒。”秦擇把肉丸又往孩子嘴邊送了送,阿粱試探著張嘴咬了一口。
秦擇:“好吃嗎?”
阿粱抿了抿嘴, 然後又扯了扯嘴角,算是笑應:“嗯。”
秦擇看出他彆扭, 道:“給你哥嘗嘗。”
阿粱鬆了口氣, 立刻夾著肉丸子送秦升嘴邊。
秦升問:“叔嘗了嗎?”
秦擇:“叔不餓,你們吃。”
中午時候,秦家弄了三葷兩素, 秦擇還開了酒,兩個孩子就看看,主要是秦擇和柴長平喝。
柴長平離開時, 阿粱和秦升主動去送。
柴長平麵上不顯, 心裡驚訝極了。
他看著阿粱, 想說點什麼,最後又沒說。
這個年大概隻有秦升過得最開心,最無憂。秦升這種開朗的性子,不會苦的。
年後,秦擇傷好了,阿粱又想跑,不過讓秦升和秦擇勸住了。
秦擇知道阿粱不自在,就讓人去池家。主要還是想讓阿粱學習知識。
秦擇私下跟人談好了束脩,池敬不要,秦擇好說歹說才讓人收下。
於是池敬對兩個孩子的學習抓的嚴了些,池素一如既往的溫柔。
秦擇每天往外跑,不知道在乾什麼。有時候阿粱晚上回去,家裡沒有秦擇,阿粱又輕鬆,又有點難過。
日子一天天過去,四季更迭,阿粱的個子又往上躥了躥,他十歲了。
阿粱十歲生辰那天,秦擇辦的很豐盛,邀請了池家人和柴家人。
阿粱也有些高興,畢竟過生辰,隻是想到他野種的身份,阿粱又低下了頭。
那天晚上,秦擇給他講了睡前故事,這是哄小孩兒的,阿粱十歲了。
阿粱很不適應,但是隨著秦擇講述,阿粱和秦升都聽進去了。
秦擇講的是一個互換孩子的故事。秦升氣的不行:“那個農戶的妻子也太壞了。”
阿粱心如擂鼓,他抬頭,秦擇雙目泛紅,阿粱很快移開了目光。
說著說著,秦擇就住口了,秦升急得不行:“叔,後麵呢,叔,哎呀急死我了。”
秦擇呼出口氣,“我也不知道,睡吧。”
秦升:他睡得著了才怪。
阿粱眼皮子一直跳,他總覺得要發生什麼。
然而事情來的那麼快,第二天早上,太陽剛剛升起,村裡就熱鬨極了。
因為小石村突然行來了兩輛馬車,車邊還跟著仆人。最後他們停在了秦家院門口。
溫禮仁,溫夫人和溫老夫人都來了。
溫夫人和溫老夫人已經哭了一宿,眼睛都是腫的,她們互相靠著。
溫禮仁深吸了口氣,然後親自敲響了秦家的院門。
秦升本來想去開門,但是被秦擇叫住了,“阿粱去。”
阿粱那一刻,隻覺得心快速跳動,從院子到院門的距離那麼短,他一步一回頭,卻用了好久。
院門的敲擊聲更急促了,阿粱手都在發抖,他好幾次抬起手,才終於緩緩的,緩緩的打開了院門。
院門一開,露出了溫禮仁那張儒雅清俊的臉。他上了年歲,可是眉眼幾乎跟阿粱像個九成。
秦升嘴巴張得能塞雞蛋了。
溫禮仁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過去。
溫夫人立刻推開丈夫,把阿粱抱在懷裡嚎啕大哭:“孩子,我的孩子啊…”
圍觀的村民都懵了,什麼情況啊。
阿粱渾身都在抗拒,好不容易掙紮開,阿粱立刻跑回了院子,溫夫人急忙跟進去。
秦升也傻了,他抬頭看秦擇,秦擇麵色平靜,秦擇把溫家其他人迎進來,然而在接溫老夫人時,秦升脫口而出:“活菩薩!”
溫老夫人不解,秦升笑道:“您不記得我了嗎,一年前我跟你馬車邊要飯,你不但給了我點心熱茶,還給了我弟弟披”
秦升頓住,院子裡倏地寂靜無聲,溫老夫人攥著自己的胸口,她僵硬的偏頭,像個老舊的木頭人,一個動作卡一下,最後終於偏過頭,看到了秦升的“弟弟”。
當時小叫花臟兮兮,蓬頭垢麵,溫老夫人看不清對方麵容。
可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
黑黝黝,清泠泠。
溫老夫人根本忘不了。
“是你,孩子是你——”溫老夫人幾乎站不住,從喉嚨裡發出一聲悲鳴,溫禮仁和溫夫人快速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