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從玉看了一眼秦粱,有個猜測。
秦擇道:“你們身份的事,我想挑明。至於桃月,我一句帶過。你們有沒有意見。”
溫從玉沒說話。
秦粱斜了溫從玉一眼,懶懶道:“我無所謂。”
下午時候,小石村裡基本就知道這件事了。且不說他們心裡如何厭惡桃月,但看到溫從玉,態度還算友善。
人孩子是無辜的。
池敬有些唏噓,對家人道:“竟有這等離譜事。”
池母眉頭緊蹙:“那桃月著實可惡,害了兩個孩子。”
池素猶豫著要不要去秦家看看孩子,但秦擇是外男,池素又歇了心思。
沒想到秦粱先跑來看她了,再次見到年輕鮮活的池素,秦粱眸光湧動,一把上前抱住她。
池素以為這孩子委屈,抱著秦粱的小腦袋,柔聲安撫。
上輩子,秦粱收到消息的時候,秦擇已經入土了,聽村裡人說,是急火攻心沒了的。
秦粱在秦擇的墓前站了一天一夜,沒人知道那時他想什麼。
之後秦粱去看望池素,可池素已是油儘燈枯,藥石無望。
愛他的,他愛的人都離開了。哪怕他後來位至人臣,阿粱也不快活。
他心裡憋著一口氣,燒著一把火,阿粱終於得承認,童年那段悲慘的經曆,他就是怨著秦擇。
他要秦擇補償他。
他想光明正大叫秦擇一聲“爹”。
還好老天有眼。
阿粱回來了,這一世經曆完全不同,阿粱完全有理由懷疑,他爹跟他一樣。
欠了他的,這次他要拿回來。
秦粱在池家待了半個時辰才離開。他回到秦家時,溫從玉笨拙的用斧頭劈柴,秦擇在一旁指導。
秦粱開口:“爹。”
秦擇轉身,大步朝他走來:“阿粱回來了。餓不餓。”
秦粱打了個哆嗦:“爹。我冷。”
秦擇攬著他進屋,阿盛狗腿的從廚房裡倒了糖開水端過去。
“阿粱,喝熱水。”
秦粱接過,喝了兩口:“謝謝哥。”
阿盛笑道:“害,咱們客氣啥。”
秦粱放下碗,忽然道:“爹,阿盛哥還沒有姓氏呢。”
秦擇抬眸,秦粱笑意回望,兩人四目相對,秦擇問阿盛:“你想姓什麼?”
阿盛先看了一眼秦粱,秦粱還是那副笑模樣,阿盛立刻道:“叔,我想姓秦。”
“秦盛。”秦粱在唇齒間嚼著這個名字,“倒是比升好多了,也更襯阿盛哥。”
“盛”字好啊,享福就行。
阿盛有了正式姓名,興奮的不行,還跑去跟外麵劈柴的溫從玉炫耀。
“從玉,我有姓了,我姓秦,我叫秦盛,嘿嘿。”
溫從玉劈柴的手一顫,給劈歪了。說來他也改姓了,他叫秦從玉。
晚上時候,秦擇本想讓阿粱跟阿盛繼續睡一間,他帶著從玉去正屋。
秦粱極力反對,他強勢吩咐:“溫從玉跟阿盛哥睡一屋,我跟爹睡一屋。”
秦盛偷偷瞄從玉一眼,俊朗的男孩兒有些愣怔,但隨後就接受了。
其實他現在也不知怎麼跟秦擇相處。
劃分好了屋子,阿粱滿意了。
洗了腳,一大一小躺床上,阿粱道:“爹,我睡不著,你給我講故事吧。”
“行,爹給你講北邊的故事。”秦擇講述著原主的童年,一邊輕輕拍著小孩兒的肩膀,沒多久,屋裡就傳來了平緩的呼吸。
秦擇也跟著躺下,沉沉睡去。
冬日天冷,有的人隻能以稻草裹身,比如柴房裡的桃月。寒風透過鞭傷入骨,雙膝更是猶如百蟲咬噬,痛的她整個人縮成一團。然而蜷縮的時候,又令她腹內饑餓的感覺更明顯。
但更多的人,則是躺在柔軟暖和的被褥裡。
直到一陣香味傳來,阿盛動了動鼻子,緩緩睜開眼。
“啊呀,天都大亮了。”這一驚呼把旁邊的秦從玉也弄醒了。
從玉第一次跟人同睡,後半夜才睡著,於是就起晚了。
他們急匆匆往廚房去,灶膛裡放著乾柴,燒著旺火,整個廚房又暖和又亮堂。
而石台邊,秦擇正圈著秦粱,一大一小在揉麵。
秦粱的小臉上沾了麵粉,看著有點滑稽。
秦擇偏頭笑道:“熱水在鍋裡,你們自己舀出來洗漱。”
“我和阿粱把麵揉好,醒幾個時辰。”
秦粱跟著道:“上午從玉把我們換的襪子記得洗了,我跟爹要去城裡買肉。”
阿盛打圓場:“之前不都是我洗嗎?阿粱嫌棄我了。”
秦粱輕飄飄道:“我從四五歲就被哄著洗衣服洗襪子了。”
他掀了掀眼皮子:“爹忙著乾活,都不知道。”
阿盛:這沒法圓了。
秦擇乾咳一聲:“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用了早飯,阿盛送秦擇和秦粱出門,院門一關,阿盛哄道:“從玉,我是粗人,很快就洗了。”
秦從玉攔住他:“阿盛哥,你教我就好,我該學著做。”
秦盛見他堅持,也就不勸了,他去廚房裡打了熱水,教秦從玉洗襪子。